顾夕自幼秉承闺训,规矩礼仪从来都是最好的。
然而面对坑害了自己十几年的小姑子,再去讲究那些完全就是多余。
即使对方是一国之母又如何?
学着豆豆的样子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顾夕只觉得身心俱都舒畅无比,她终于明白了女儿为什么会活得那样自在。
人总要适时放下身上的束缚,怎么舒服怎么来,又何必在意旁人的眼光和看法。
她嘴角一勾道:“娘娘问我是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很简单,全大周朝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最疼爱嫡亲侄女,甚至超过了二皇子。
如今您的嫡亲侄女虽然换了人,可这份疼爱应该不会变,对吧?”
裴皇后眼皮一跳,这只千年狐狸精又想算计什么?
从前她那副端庄贤淑的样子虽然让人讨厌,但为了维持那副样子她就不得不有所顾忌,很多事情必须隐忍。
有了这份隐忍也就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如今她倒是放开了,完全就是一副破皮无赖的德行,自己又该怎么应对?
她冷着脸道:“那是自然。”
顾夕笑着抚了抚衣袖:“那敢情好,我的女儿再过几个月就及笄了,紧接着就要嫁入定北王府做小王妃,都是一生一次的大事情。
沅儿过去受了许多委屈,我这个做娘的肯定是要尽力弥补她的。
所以不管及笄礼还是婚礼,我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它办得盛大而热闹,势必都将轰动整个大周朝。
娘娘乃是一国之母,执掌凤印五年来一直行事公允,连太皇太后都夸赞您一碗水端得平,后宫几无怨声。
那么,您作为我女儿的嫡亲姑姑,遇到这样的大事时,是不是都该有所表示?
歆儿的小库房我前几日刚派人去清点过,那里面的东西十之八九都是娘娘您赏赐的,好东西可真是不少……”
裴皇后听不下去了,这女人俨然已经化身为一个女土匪,这是想要把自己的私库打劫一空么!
她愤然道:“顾夕,你想要什么就明说,不要去打歆歆的主意!”
顾夕笑道:“那些东西都是皇后娘娘赏赐给嫡亲侄女的,其中有一部分可是讲究规制的。
从前的瑞嘉郡主勉强够格,可如今歆儿只是一个婢生女,她将来的夫婿多半也只会是庶子,顶多是个寒门出身的进士,
娘娘那些赏赐不合乎他们的身份,还是莫要折煞他们小夫妻了。”
裴皇后咬咬牙道:“顾夕,歆儿是无辜的,她除了那些东西已经没有了倚仗……至于沅儿,本宫定然不会亏待她。”
顾夕柳眉一挑:“哦?怎么个不会亏待法儿?”
裴皇后道:“本宫私库里的东西随你挑,就算是恭喜你们一家团圆的贺礼,等沅儿及笄和大婚时本宫还有丰厚的赏赐。”
顾夕笑眯眯站起来冲着裴皇后福了福身:“那臣妾在此先谢过娘娘厚赏,今日还要参加新年宴,臣妾就不打扰娘娘梳妆,先行告退了。”
裴皇后微微眯了眯眼眸:“侯夫人慢走不送。”
顾夕朝前走了两步之后又突然转身道:“臣妾刚刚和女儿相认,最近可能没有时间进宫,挑东西的事情会全权交给张嬷嬷办理,年纪大了,届时还请娘娘行个方便。”
张嬷嬷!
裴皇后真是快吐血了。
那个老婆子同靳老婆子一样都是从宫里出去的,年轻时都在太皇太后身边当差,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
让张嬷嬷带人在自己的私库里大肆搜刮一番,她这个皇后娘娘还能剩下什么!
贱人!贱人!贱人!
顾夕面上全是嘲讽之色,纤腰一扭离开了正殿。
郑嬷嬷还跪在地上,她知道娘娘还有账要和自己算,顾不上麻木的双腿,膝行至裴皇后身前抱住了她的双腿。
她哽咽道:“娘娘莫要气坏了身子,一切从长计议。”
裴皇后对着郑嬷嬷的胸口就是一脚:“你个老货还有脸哭,本宫身边全是你们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还计较个什么!”
所幸她最近实在太过虚弱,这一脚实在没有多少力道,郑嬷嬷的身体只是略往后歪了歪。
她轻轻捂着胸口道:“老奴对娘娘向来都是忠心耿耿,青天可鉴!”
裴皇后冷嗤道:“都这种时候了,你又何必来表什么忠心!说吧,你什么时候知道瑟瑟身份有假的?”
郑嬷嬷匍匐在地上道:“不敢欺哄娘娘,老奴真是不知道实情,这一切都是阿毛那个臭小子做下的。”
她在裴皇后身边伺候了几十年,自然知道什么样的表现能够骗过主子。
而且皇后娘娘如今情势危急,身边信得过的人寥寥无几,肯定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所以郑嬷嬷笃定,只要自己一口咬定不清楚实情,裴皇后哪怕心里再是怀疑,暂时肯定是不会动她的。
果然,裴皇后抿了抿嘴道:“你先起来。”
“谢娘娘。”郑嬷嬷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裴皇后用力抠着已然被指甲戳破了的掌心,鲜血顺着手掌滴到了地上。
郑嬷嬷嗅着那一丝血腥味儿,依旧不敢吱声。
大概是被掌心中的疼痛刺激,裴皇后烦躁的心情总算是平复下来。
良久之后她终于抬起头看着郑嬷嬷。
她的声音也恢复了清冷:“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本宫也不能一直被动挨打。”
郑嬷嬷躬身道:“娘娘有何良策?”
裴皇后道:“从前的计划变一变,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