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唤儿一夜无眠,呆坐到凌晨时分,泪水已流干,双眼肿如核桃,敲门进来的老管家“善意”的提醒她,“唤儿姑娘,小官人要起床了,烦请你过去伺候他梳洗。”
朱唤儿略略有些意外,这种纨绔公子不应该夜夜笙箫然后一觉睡到中午么,话说,似乎昨夜院子里也很清净,没听见那种秦淮河畔无时无刻不回荡的靡靡之音。
卖身契在李府,朱唤儿只有认命的收拾了一番,藏好珠宝首饰盒子后敲开了隔壁的房门。
那个恶魔此时大马金刀的坐在床边,瞪着空手进来的朱唤儿沉声道:“你就这样来给我梳洗?”好歹也有点丫鬟的自觉性啊。
朱唤儿恨不得将这个粗鄙纨绔大卸八块,转身怏怏的出去,片刻后吃力的端着盆子进来,拧好洗脸帕递给李凤梧。
李凤梧一边洗脸一边吩咐道:“将床收拾了。”
朱唤儿心里那个忧郁……不过好歹这些事情都会,只是在收拾床时,闻到一股很是奇怪的味道,发现床尾的一套中衣上似乎有淡淡的黏稠物,出身烟花之地的朱唤儿怎会不知那是什么,脸色无比绯红,嫌恶的将那套内衣服丢地上。
李凤梧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有些讪然,昨夜戳了朱唤儿的胸后,似乎记住了这种感觉,十六岁的身体很快有回应,梦里和莫名其妙的美女巫山云雨三百回合,中衣湿了个透。
用牙香筹漱口刷牙后,李凤梧回头对朱唤儿说道:“我去晨跑了,将房间收拾干净后去忙自己的吧,需要添置什么衣服给李伯说,如果是抹胸亵|衣之类的觉得不好意思,直接告诉我也行,话说,抹胸你喜欢什么花色的,小碎花可好?感觉你的抹胸会很费材料啊。”
宋时女人用抹胸,比起清代的肚兜来别有一番风味。
朱唤儿脸色绯红,啐嘴道:“不要你管!”
李凤梧哈哈大笑出门去。
朱唤儿看着地上那堆中衣,恨恨的跺上几脚以解心头恨,发呆了片刻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又看看里裤上那湿透了的地方,嘴角忍不住扯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女人么……再怎么也是喜欢被人夸身材好。
李凤梧长跑回府,在大门外看见一顶四抬大娇和几个随从,有些意外,谁这么早就登门拜访?进门抓住一个扫地的奴仆问道:“谁来了?”
“回小官人,是柳家老爷子和子远公子,刚到。”
李凤梧不屑的吹了吹口哨,柳子远回家搬弄是非了么,请出了柳家那位老爷子,难不成还想让我给他磕头道歉不成,似乎太天真了点,柳家老爷子虽然是建康城远近闻名的学术大家,但那玩意儿在自己和爹眼里还不如银子来的实在。
来到前堂会客厅,屋内有三人,爹李老三坐在主位,左边首席上一位头发须白的耄耋老人正端茶浅啜,柳子远肿红着鼻子,斯文尽失,站在耄耋老人身后。
看见李凤梧进来,柳子远只是微微斜乜一眼,不无鄙视。
“爹,有客人呐。”
李凤梧只听过柳家老爷子的名字,说是建康知名学术大家,在后世的史书资料中可没有丝毫薄名,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敢到李府来问罪。
李老三爽朗的一笑,指着耄耋老人扯着公鸭嗓音说道:“大郎,来来来,爹给你介绍,这是柳府柳青染,是咱建康城屈指可数的大家,你可要尊敬他。”
李凤梧心里暗乐,还是做足礼数行了礼,“晚生李凤梧见过柳公。”
柳青染胡子翘了翘,气得不轻,越发看不起李家人,嘴里说着要儿子对自己尊敬,可你李老三话里哪有半点尊敬,给晚辈介绍长辈哪有直呼名讳的?
毕竟是读书人,涵养到家,脸上依然挂着长辈的慈笑,道:“小官人一表人才,将来必有乃父之风。”
柳子远强忍着笑意,扯动鼻子上的伤势,顿时哭笑不得。
这老家伙咒人不带脏字,你妹的乃父之风啊,就父亲李老三那肥头大耳的富家翁形象,李凤梧骂人的心都有了,偏生发作不得,这字面上可是奉承……
在右首坐下,笑道:“凤梧愚钝,哪比得子远兄,相貌堂堂红光满面,他日必非池中之物。”
李老三虽然没读过书,但能在建康打下偌大家业,那位贵人的提携至为重要,但李老三自身没有点聪慧也是不可能,闻言哪能不知这其间针锋相对,只是笑着不说话。
儿子这话说得俨然一个饱读诗书之人,开窍半年后这两日倒是给了自己不少惊喜,很期待这小子还能有什么蜕变。
柳子远笑不出了,红光满面……你鼻子上挨一拳看是不是红光满面。
柳青染今日带着孙子本就是登门问罪,顺势便接了下来,“子远面目之伤,小官人不心知肚明么,怎的还出言讥讽,实为君子之不为。”
好家伙,终于划下道来了。
李凤梧接过老管家李伯奉上的明前龙井,啜了一口,然后不徐不缓颇有儒子风范的说道:“柳老这话我就有些听不明白了,何谓君子之不为?古人有云,小善积而为大善,不谓小不善为无伤也而为之,小不善积而为大不善,是故积羽沉舟,群轻折轴,故君子禁于微。子远兄昨日在水乡画舫以己之喜好迫他人之不愿,非小善实为小恶,岂是君子所为?”
这话出口,不仅柳家两爷孙愣住了,就连李老三和刚走出厅门的老管家李伯都同样愣得不要不要的。
天,什么时候李凤梧也能出口成章了?
李老三和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