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最早一开始,李凤梧和魏蔚的交往,就带着一点功利。
魏杞当时是礼部尚书,六部大佬之一。
两宋的礼部尚书,一般来说不比兵部和吏部差哪里去,李凤梧原本是想走一下裙带仕途,首先魏蔚很美,这点毋庸置疑。
其次,魏蔚是魏杞唯一的女儿,也是他们夫妻最疼爱的女儿。
自己若是和魏蔚喜结联姻,这位老丈人在朝堂上,怎么也不会站到对立面来,很可能为了魏蔚和自己勾搭起来。
魏杞主战,但绝对没有参与到争储之中来。
就算他主战,也鲜少和主和派争斗,都只是安静的发表政见,安静的做他的事情,这样的情况下,主和派也不会去主动找他的麻烦。
是以魏杞无风无浪,出使金国回来就升任太尉,汤思退一点反对意见都没有。
原因就在于,魏杞虽然主战,但对主和派并无威胁。
但如果自己和魏蔚结婚,魏杞还能独善其身?
从政治利益,李凤梧一直没有放弃魏蔚。
从儿女私情,李凤梧其实犹豫过。
再fēng_liú的人,也只是一个人,娶多了女子回家,家里能平和得了?
别看现在耶律弥勒、朱唤儿、文浅墨、文淑臻四个女人相处愉快,成婚之后,四个女人——或者说三个女人,文家双姝大概是一心的,三个女人一台戏,李家能闹翻了天。
所以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李凤梧已经没有退路。
不想办法解决魏蔚和自己的问题,那么魏杞不说站到主战派那边,今后的朝堂上必然要针对自己:以往在朝堂上,魏杞可从未说过自己一句坏话。
甚至还多有提携。
然而,魏蔚的身份,怎么看都不是当平妻的人。
是以李凤梧当下很忧郁啊。
不过,等李凤梧回到梧桐公社,就不是忧郁,而是“惊喜”了。
李凤梧在路上忧郁的时候,大内的官家赵昚很愤怒。
无他,皇城司龙大渊和曾觌两人联袂而至,送来了一样物事,交到了自己面前。
只是三张纸。
不是宣纸,纸张的质地并不好,而且隐隐有些泛黄,看得出来有些岁月了。
若是落在一般人手中,恐怕真看不出这三张纸有什么异常。
第一张纸,是寥落几笔勾勒出了一匹壮马,马下是无数线条勾勒出来的不知道是草地还是水波的背景地。
在画旁,有谶曰:
天马当空,否极见泰。
凤凤淼淼,木冓大赖。
又有颂曰:
神京王气满东南,祸水汪洋把策干。
一木会支二八月,临行马色半平安。
在这一幅画的最右侧,写着二十二,乙酉,兑下离上,睽。
第二张纸也是一幅画。
笔墨稍多,勾勒出一个庭院的小门,门中有一着幞头官帽、官服,腰间配折扇的官员,双手顶住门框,鼎门而立。
也有谶曰:
似道非道,乾沉坤黯。
祥光宇内,一江断楫。
亦有颂曰:
胡儿大张挞伐威,两柱擎天力不支。
如何兵火连天夜,犹自张灯作水嬉。
在最右侧,写着二十几的地方已经损毁,还剩下的几个字也模糊不堪,隐隐可看出是“丙戌,兑下乾上,履”。
第三张纸,当然还是一幅画。
这幅画就简单多了。
简单是指意思,其实笔墨是最多的。
一言以蔽之,在一坨像屎又像石头的东西旁,有一只小鸡在吃一条挣扎的头生双角的长虫,最后的大背景上,乌云横空,其后一轮太阳若隐若现。
也有谶曰:
羽不张全,污临秽披。
…………,尽抹苍穹。
第三句字迹模糊,看不清楚写的什么。
也有一颂,不过似乎是滴了水在上面,字迹已经模糊不可见。
在右上侧的字迹,亦似乎是被外力所撕,痕迹都是新鲜的。
这三张图,赵昚看得很莫名其妙。
直到龙大渊上前,轻声忐忑的道:“官家,如果臣猜的没错,这应该是推背图。”
赵昚愕然,旋即默然,继而恚然。
脸色一拧,“确定么?”
曾觌也是小心翼翼的,深恐早受池鱼之殃,毕竟这玩意儿如果真的被证实的推背图,恐怕就不是小事了,道:“陛下,可宣太史局的人来一断。”
赵昚犹豫了下,对谢盛堂道:“你去宣太史令黄冲、太史官正郭铭,此两人足耳。”
谢盛堂亦是小心翼翼如临深渊。
如果这真是推背图,那真没人扛得住大官的怒火。
而且听大官意思,让自己悄悄去秘书监宣太史令和官正,估计大官也有顾忌,毕竟这玩意儿是可以预言未来的禁书。
大官肯定也不想闹得人心惶惶。
谢盛堂去后,龙大渊问道:“官家,要不要将他先看押起来?”
赵昚思考了一阵,“不用,先确定一下真伪。”
如果真是推背图,那这个事情如何处置?
赵昚是不信那人会谋反的,以他目前的势力和能力,根本没有谋反的可能——除非他在功成名就之后,但他只是个文臣,就算在朝堂官职再高,也难以谋反。
大宋为何会诞生三冗这种沉疴,就是因为中央集权。
赵昚有十万个信心,大宋的臣子谋反,几无可能——之前的方腊宋江就是前例。
又问退在一旁的龙大渊和曾觌,“你二人是如何得知他府上有此等物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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