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过年了,袁家人自然不会亏待远在北疆的将士,各种后勤物资,就像不要钱一样,纷纷送到大营,可惜不少人都不能亲眼见到袁绍。
“大哥,三叔让某如今出兵,是否有些强人所难?”他脸色有些难看。
“本初,莫怪二叔与三叔。”袁基缓缓摇摇头:“我袁家又不是不知兵,时值年关,士卒人心惶惶,不能和家人团聚。”
“然则,你何时为家族考虑过?”他是庶子,却又不是普通的庶子。
以庶子之身进入朝堂,年纪轻轻已到高位,岂是袁绍、袁术这些人能够比拟的?
袁基语重心长:“赵家在幽州所向披靡,捷报频传。二叔三叔揣摩宫里那位的意思,趁势提出让你领兵,直逼鲜卑王庭。”
说白了,这是防患于未然,担心功高震主尾大不掉。
“一方面,今后即便赵家能有更大的战果,也可以到处宣扬是你拖住了鲜卑主力。”
“另一方面,能够取得一场大胜,就算是一场微不足道的胜利,我们也可以让人觉得是大胜。前提是你要出兵,你要胜利!”
淳于琼的失利,让袁绍知道了鲜卑人的厉害。
后来颜良和文丑趁势出击,却陷入了苟温部的陷阱之中,两人带的五千人,损失了将近一半,还是靠着两人的勇猛才逃出重围。
这次的失利,被袁绍给隐瞒下来,让京城里袁家两位大佬误以为袁绍到目前为止还从未出战过,不少到袁府打探消息的人有些失望。
袁家确实四世三公,众人拾柴火焰高,袁绍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聚齐这么多兵力,粮草辎重从来都是有求必应,都是下面各家族帮衬着的。
正是因为有这么多家族追随,袁家的威势才一日重似一日,就连皇帝在朝堂上议事,很多时候都不得不考虑他们的看法。
“大哥既然都这么说了,小弟必将找人商议。”袁绍悚然一惊。
此刻,他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被摆到了风口浪尖,出不出兵由不得自己,身后捆绑的利益集团实在太多。
袁基来的时候悄无声息,走的时候知道的人更少,就是身为袁绍身边军师的许攸也不曾知晓,听说要出兵,极力劝阻。
“本初,眼看就是今年的第二场雪,兵士们现在才逐步适应北方的天气。”他说话从不拐弯抹角:“前两次的失败,让我们也看到了苟温部的强大。”
“此时设若再出兵,谁可未将?颜良文丑将军上去,尚且不能取胜,遑论其他人。”
下面的将官们一个个都对他怒目而视,特别是被提及姓名的颜良文丑,相当憋屈。
麻痹的你们让我们哥俩去,后面一点援兵都没有,陷入了敌人的包围圈。
要不是我们武艺还尚可,又怎么能带着兄弟们突围而出?那根本就不是败仗,就人数的损耗来说,苟温部比己方损失的还要多。
“姓许的,你不是我们的军师吗?”颜良性格沉稳没有说话,文丑可不管你是不是世家出来的,想说啥就要说。
“我们的斥候在哪儿?让我们出兵的时候说得挺好,前面没有敌军。这倒好,让我们在出发之初根本就用不着派遣斥候。”
“就是你的疏忽,才让我军损兵折将,这时候你有脸来说我们?我呸!”
说到激愤处,毫不犹豫呸了一口。
“二弟不要乱说!”颜良假意斥责道:“在主公面前,哪有你说话的权利?”
他又歉然对袁绍行礼:“主公,都是良平日里管教不好,二弟一向就是个大嘴巴,啥时候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是大实话。”
两人经过护鲜卑校尉府的行程,关系更加好,干脆就结拜了。
这叫赔礼道歉?许攸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含沙射影地还是在指责是自己的错误。
他正待开口辩护,旁边的逄纪悠悠说道:“主公,目前我军尚有一战之力。”
“常言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我军粮草充足。”
“主公一句话,上下莫敢不从,三军用命,此为取胜之必要条件。”
“唯一可虑的,还是刚才军师所说的那些客观情况。”
“然则,纪又看法不同。我军是人,鲜卑军也是人。以往,从未有过鲜卑人在大冬天向我大汉出兵的先例。”
“纪看了过往的宗卷,发现鲜卑人每每出兵,都是在秋高气爽、马儿肥美之时。”
“以纪之见,冬天对鲜卑人来说,也是一道考验。”
“鲜卑士卒,习惯在马上战斗。马儿奔跑,在平时还不甚打紧,到了冰天雪地之时,却是大忌,一不小心就会人仰马翻。”
逄纪在袁绍有意无意的支持下,隐然和许攸在抗衡。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又冲济济一堂的武将们拱了拱手:“此为纪的一家之言,诸位一向征战,对战斗之事更加熟稔。”
起先许攸的几句话说得袁绍愁眉紧锁,他连日来一有空就会去观察颜良文丑训练士卒,看到那些兵卒,不管对方多少人,三人四人五人勇往直前。
当然,两人也毫不客气地讲,这些兵卒在训练时还将就,根本就没有那种本能。
说白了,就是打顺风战,要是条件稍微艰难,他们能不能协调一致还是两说。
人家赵家军可不一样,赵家部曲本来就配合默契,关键时刻就是军队的定海神针,能迅速扭转战场局势,稳定军心。
袁家不管名气有多大,毕竟都是在文官系统,并没有成建制的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