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郡天高皇帝远,众人并不清楚如今的中原究竟是什么状况。
就连资本最雄厚的张路年轻时随着自家商队,最远也只是把生意做到了蜀郡,连成都都去不了。那边世家林立,永昌张家算哪棵葱?
年轻的张昌齐悲愤莫名,却又十分不甘,自己去游历了中原之地,还到了雒阳。
他不清楚鲜卑是什么东西,那时候北方的胡人是匈奴,汉庭逢战必输。
旁边有去年今年到过蜀郡的年轻人赶紧绘声绘色,讲起了鲜卑崛起,把匈奴人赶到了天远地远的荒芜之地。
更有原真定侯现真定公横空出世,把鲜卑人打得裤衩都不剩,据说鲜卑王都被打死。
刘备四兄弟很有耐性,哪怕最弱的简雍也习练了一些简单的导引术,耳朵里听着几个年轻人对赵孟的赞美,那些人对突然出现的太守大人神色愈发尊敬。
汉胡世仇,真定公连胡人都打败,麾下的将领还能差吗?
其实,刘备相当有把握,他上次到成都没人理,直接给真定侯一封书信。时逢赵云在旁,他觉得自己已经剥夺了关张二人,还是美言了几句。
赵孟有些感慨,亲自给蜀郡赵家写了一封信,要不然最多不过一个县尉,哪能郡尉?
离开成都之前,已经知道真定侯他老人家常住雒阳,更进一步成为真定公。
所以,他的信根本就不通过任何权力部门,直接写给赵孟。
一个边境小郡,刘备就不信真定公搞不定。
当下,商贾们都不说话,齐刷刷跪地叩头,开什么玩笑,高祖子孙全国唯一的异姓公爷部将,一口唾沫一个钉,大家都要发达了。
四人安静地站立着,享受大家的跪拜,因为他们担得起,此前兄弟们都没有官身,现在不也像做梦一样么?昨晚一番分析,大家对真定公的能耐自然清楚。
“诸君平身,”刘备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微微抬手,对着不远处的蛮夷部族那边微笑点头示意:“从今后大家同朝为官,望诸君助我。”
画饼已经抛出来了,自然在分蛋糕的时候不可能做到公平,有些家族也许只有吏的身份,那也比平头百姓好得多不是?
从今往后大家再出门做生意,雒阳有真定公,自家也是官身,劳资不把东西卖给你们又如何?大不了官司打到皇帝面前。
享受了桌椅的方便,刘备对漫山遍野都是参天古木的地方竟然席地而坐感到不舒服,这也是一条发财的路子,拉着大家一起做吧。
“既然是自己人,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黄盖唱起了黑脸:“本官是军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些不服王化的部族必须剿灭。”
“名单现在就出来,我们选取大家公认的开刀,从今往后,永昌郡就是我们大人的地盘。”
说着,他的眼光朝众人一个个慢慢望过去,相信无论是谁有一丝不满意,马上就会遭到攻击,而且周围的人一个都不会出手相帮。
“三弟,都是自己人,”简雍适时打圆场:“张家主,各位贤达,你们为何还在犹豫?谁欺负过你们写出来,马上去报仇!”
至于有人会不会乱写,四兄弟一点都不担心,宁杀错勿放过。难不成一个汉人家族还要跑到城外圈地,成为大地主么?那就等着你的土地被周围的部落侵占吧。
那些家主们偷偷看了看依旧在高谈阔论的部落贵族们,不愧是蛮夷,他们觉得汉人拿出好东西招待,还可以和平日里不能见面的首领吹吹牛打打屁,没有感到半丝不妥。
至于汉人,在有些首领的眼里不值一提,惹毛了山货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这里可不是汉人的地盘,爱咋咋地。
“谢谢诸位。”简雍展颜一笑,他刚才分发的纸张永昌还没有,用一张少一张啊,心里十分心疼也不可能表现出来。
刘备接到十多张纸,满脸懵逼,他根本就不知道所谓的峒主谁是谁。
“咳咳,”他干咳了一声:“劳烦大家把对汉人亲善的部落首领们请过来,本官给他们敬酒,毕竟今天召集过来一直没理也不好。”
看到一众汉人过去,只有张路因为年龄大让自己的儿子张民去了,他招招手,轻声问道:“这个差那国主是我大汉封的?”
身在官场,就必须要守一定的规则。对方假如是国主,在大汉来讲就是什么王。
别看这个王爵没啥用,见官大一级,你必须行礼。
“大人,自封的。”张路满是皱纹的脸上如菊花绽放:“大人是初次到这边,好多国主,他们在部族内部都称王来着。”
“目纽、差那、奇颂、日鸠见过汉人太守!”四个人过来得很快,微微欠欠身,汉话说得怪腔怪调。
除了一个国主,其余的都是峒主,很奇怪的称谓。
其实在这一带,部落首领以说汉话为荣,不像北方的胡人野蛮,有的汉人就是去教他们说话,都能得到友谊和报酬。
然而,朝廷派来的官员太不是东西,一个个和夷人交易,都恨不得一锄头挖个金娃娃。
很简单的例子,热带的水果,一钱一斤,你出十钱一斤。不卖?行,所有汉人都不买你的,难不成还卖给自己部族的人?家家户户都有。
一来二去,汉夷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加上汉官在处理********的时候拉偏架,最后终至杀汉人官吏,驱逐朝廷派的官员。
刘备都想笑了,想了想还是忍住,和野蛮人何必要讲究汉族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