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将他活活软禁啊!大皇子颓然倒地,目光茫然呆滞,见机的卫士将其押了出去。
皇帝揉了揉眉心,疲倦地靠向御椅的后背。江山的担子重哪!他这副孱弱之躯,不知支撑得了几时?打破目前的朝局平衡,非他所愿,然而不处置右丞相,其他人纷纷效法,天威何在?朝廷的威严何在?帝王也有诸多无奈啊!
权势滔天的右丞相就这样一夕间落了个抄家灭族、身首异处的下场,顿时朝野震惊,人人自危,百官一个个皮绷得紧紧的,很是安份了一段时日。群臣不能无首,大家翘首以盼,没过多久,迎来新一任右丞相——原内阁大学士陈炳汐。
然而,原右丞相的倒台引发新一轮势力的洗牌,失去他护佑的官员纷纷转投四皇子。四皇子的势力得以迅速壮大,以至于众望所归,众臣屡屡上书,请奏立其为太子,皆被皇帝留中不发。
而这些内幕,陆苹皆是从沈非离口中得知。这些时日,因沈倩兰病倒在床,不思饮食,陆苹便日日过府陪伴,同过来探望的沈非离时有碰面。沈非离会提及朝政,是想借此激励沈倩兰奋发而起,而非日日黯然神伤、幽怨自怜。
沈倩兰的状况委实令人担忧,她常枯坐床头半天,一言不发。三皇子曾经来过数次,请求原谅,皆被拒之门外。
而沈倩珠,奸情被沈倩兰当场撞破,不但未曾惊慌失措,反而面有得色。她当时挑衅地瞟了沈倩兰一眼,随即起身,慢条斯理地着好衣裳,这种无形的示威,将沈倩兰气了个倒仰。她作梦也想不到,沈倩珠竟然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
回府后,正当盛怒的沈大夫人不顾沈三夫人拼死阻挠,欲将她按跪于祖宗祠堂前,实行家法之时,她突然挺起肚皮得意宣布:“谁敢动我?我可是怀了龙子。”
此刻,众人方知,她与三皇子早已暗渡陈仓,勾搭在一块。沈太夫人当即请来大夫,得到证实后,顿时转怒为喜,退了她与徐秋白的婚约,用一顶小轿将沈倩珠送入三皇子府。
沈大夫人莫可奈何,她连番遭遇打击,精神一日不似一日,往日珠圆玉润的贵妇人渐渐憔悴得比黄花还瘦。府内掌家大权也被沈三夫人瓜分一半,刚被打下去的气焰又高高燃起,沈府的斗法一时热闹起来。
陆苹这日进入听雨楼,沈倩兰依然倚着床柱,茫然出神,她的双眼毫无焦距,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憔悴非常,如同一枝即将枯萎的鲜花。
陆苹暗叹一声,握住她的双手道:“你再这般颓废下去,只会亲者痛仇者快!你可知,漫云的性命是谁害的?”
陆苹原本不想谈及这些,生怕加重她的心理负担。可是而今她的情形,不下猛药不行。
沈倩兰终于有所反应,她拥着被子,转过头,以目相询。
陆苹慢慢引导:“你好好想想,哪个既仇恨漫云,又仇恨我,还仇恨你?”
沈倩兰苦思半晌,缓缓摇头。
陆苹轻轻一叹,不得不点醒她:“你忘了我等在杭城,曾集体针对的一个人。”
“是她——”沈倩兰惊呼一声,她摊开被子,猛然跳下床,趿上拖鞋,拉过一把靠椅急急询问。“你是说,这一切,均是她的阴谋?”
陆苹颔首。事到如今,她对林湘玉佩服得五体投地,一场清凉寺之行,策划周密,连消带打,差点毁了她们三人。如若她的强力靠山四皇子被册封为太子,于己固然大大不利,沈倩兰同样处境堪忧。
“这如何可能?我们与她不过是儿女意气之争,并无深仇大恨,她为何下此毒手?”沈倩兰犹自不信,“况且她一个女儿家,哪来这么大能量?”
陆苹点到为止:“信与不信,全在于你。还有陆芳,你也要提防。”
沈倩兰秀眉紧皱:“怎么还有陆芳?三哥出于好心,收留了她。”
“你想想,陷害我的杀人场面造得那般逼真,没有知我甚深的人配合绝对做不到这一步。此人会是谁呢?”陆苹循循善诱,“大伯母而今对我心有芥蒂,我这番知心话唯有说与你听,但愿你能明白我的苦心!”
虽然陆苹并未杀顾漫云,但是沈大夫人始终固执地认为,顾漫云是因陆苹而死,如果不是陆苹,顾漫云不会无端惹上杀身之祸。
当时陆芳因陆苹之言心虚,为免去众人怀疑,不得不施展苦肉计,引发大家同情,在那种情况下,陆苹无法追究下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顺利逃过一劫。而今她有沈墨离袒护,陆苹暂时无可奈何,唯有尽好提醒职责。
沈倩兰默了一默,目光诚挚地道:“真好,我感觉我们又回到了推心置腹的从前!”
陆苹心中一动:“你信我?”
沈倩兰将陆苹的双手拉至胸口,和她四目对视:“我自然信你。所谓‘患难见真情’,这些时日以来,我委顿消沉,是你见天往这边跑,默默陪伴。反而是我从前做得不够,你最困难之时,我舍弃了你,还逼你进宫——我愧对于你!”
沈倩兰说着说着,眼中涌上点点泪花,陆苹掏出香帕,轻柔地为她擦拭眼睛:“多大的人哪,还哭鼻子,羞也不羞?”
沈倩兰破涕为笑,一手接过香帕,娇嗔道:“都是你招惹的!”
沈倩兰其实是心病,可是父母兄长皆如临大敌,请了御医开出一大堆名贵的滋补药品。屋内因为门窗紧闭,空气不流通,弥漫了一股挥散不去的陈腐味,难闻得很,陆苹控制住不去捏鼻子,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