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妜最终还是找到了那一片剪影,不在她之前猜测过的任何地方。
在她与师兄待过的前厅,那有着小道童面容的纸人静悄悄的挂在墙上像一件蓑衣又似一张人皮。
在这张纸人的旁边,整齐的挂着另外一些纸人,纯白的颜色,平滑一片的面孔像是还没有掏出五官的白板面具。
元莫的纸人在一片白茫茫显得那样的色彩斑斓鲜艳夺目。
未妜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自从无知无觉的出现在这座寂静的诡忆之城,她的眉头就越皱越紧,似乎从来都没有松开过一样。
那些没有色彩的白板纸人,不光这里有。
在她搜索城主府的时候,也在其他的地方看到过这些白板纸人。
它们或像蓑衣风筝一样挂在墙上,一张没有五官的面孔帽子一样搭在上边。
或像真正的衣物一样,叠的规规整整的放在半开半掩的衣橱或箱子里,一张缺少五官的面孔平平整整的朝上放着。
看着这些纸人平滑的完全没有的五官,她就会不由的想起城主府外双眼被夺口舌被剪的亡魂,也不知这二者之间有无联系。
但不管有没有联系,未妜都一直离得远远的,对这些白板纸人只远观而不近碰。
之前围墙那些她想要触碰的斑驳苔藓到底是什么,她还没有忘了呢……
可此时,她遍寻不见的剪影,那个可恶道童的纸人正和它容貌的对象一样可恶的躲在一堆白板纸人中,怡然自得的朝她微笑。
看,那可恶的纸人还指着一旁的白板纸人做出穿衣的动作,示意她穿到身上。
在这诡异的城池,在星辰阁的夙夜城,这种不明不白的疑惑不解的东西她怎么会穿到身上?
或许,她也真的会穿到身上……
毕竟她找遍整个城主府也没有找到疑似离开这里的契机与方法,谁也不知道穿上这白板纸人是不是离开这里的方法?
不过有一件事情,大概可以确认了。
那就是那个油嘴滑舌的讨厌道童,那个叫元莫的小少年模样的修士,他绝对来到过这座寂静之城!
而且不止一次。
未妜突然觉得周围好像缺了点什么,是了,那无处不在的,身处此地也不曾隔绝的沙沙声突然间消失不见了。
周围的景色或者说是氛围也随着沙沙声的消失发生了变化。像哑剧多了声音,白描添了色彩,扭曲了的影像恢复了原样,整个城主府陡然间鲜活了起来,多了生气少了怪诞。
一片平板苍白的面具也褪去了那种阴寒的死亡可怖,恢复成了一张张普通的有待填色的空白。
素白的颜色有一种细腻的温润雅致。
纸人一样的剪影也有了立体的实感,不在飘在半空,而是踏在了地上。
脸上哪里是什么嘻嘻的恶劣微笑,分明是一副无奈和叹息。
“咦?有客人来了。”
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传入未妜的耳中。
造成这一切变化的人来了。
说陌生是因为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第一次听他开口说话。
说熟悉是因为,虽然不曾见过,但在留影中她早已见过,并将来者的声音容貌全部牢牢记住。
来者有着一张俊秀雅致的出尘美颜,给人的感觉风清月朗又有山巅白雪之冷然。
声音不高,不急不缓的有着自己的韵律,似是月下流泉林间清风,有着一种独自的静谧。。
她记得这个从未见过的人,不是因为他的好颜色而心生念想,而是因为这张脸这个声音,它们的所属,它们的主人,乃是——永清道君。
对于强者,她羡慕!仰望!向往!追逐!
而永清道君无疑是一位令人仰望追随的强者,见过城外冰霜,未妜对这位道君的强大再无疑虑。
这位在比自己强大的人跟前才会乖巧的姑娘,此时也将也将这份乖巧展现在了来者的面前。
“小女未妜见过永清道君。”很自然的向着对方行了一个小辈的礼。
这位傲龙中的女弟子,一直都挺得直直的腰背毫不犹豫的弯了下去,双手齐眉露出衣袖,即表示恭敬又显示自己毫无恶意。
“白衣银鳞,你是傲龙宗的弟子。”似是询问又似是复述。
“敢问道君此处乃是何地?未妜与师兄此时本应与贵宗弟子和岚同在城墙之上。”
都说百闻不如一见,不曾真正的与这位深居简出的道君打过交道,谁也不敢说这位道君的性格就和看起来一样。
有了生的可能,人就恐惧死了。
确认了此处不是星辰阁设局的死地,得知可以离开的未妜,不想功亏一篑的死于这位初次见面的道君之手。
所以她放下傲龙宗面的星辰阁的惯有姿态,以小辈的谦卑恭敬面对这位敌对宗门的强者。
同时增加自己的砝码,希望对方能够顾忌。
“小姑娘挺有礼貌,可惜不听人劝。”
道君轻飘飘的叹了一声,将目光越过她,投向那个引她来此的剪影。
未妜微微松开的眉头再次不自觉的拧在了一起,永清道君话中透露的信息让她有些不解。
劝?
劝什么?
谁人劝?
她在脑海中飞快的转过在夙夜城中遇见的人与事。
永清道君身为夙夜城的镇守者能与其产生交集并被其记住的也就是那么一个范围,而这个范围内说话最容易被她认为不怀好意或者说故意忽视的也唯有星辰阁的弟子。
换位而言,此时再想,如果是星辰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