捱过严冬,万物复苏,郭嘉的气色也好了些许,他走出了棉被的包裹,去城外山上移了些绿植回小院中栽种,那略显空荡的院子中逐渐被一个又一个的花盆所填满,任知节每次从校武场回来都能看见院中又多了新鲜面孔,或者是一支还嫌幼嫩的枝桠,或者是还未开花的兰草。

郭嘉坐在屋檐下的摇椅上,缓缓地摇晃着,微微闭着眼,那姿态像极了老人。

他今年冬天畏寒之症愈发严重,曹操便特许他不用每天早上都去府中议事,他便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慢悠悠穿衣,慢悠悠洗漱,然后慢悠悠地坐在院子中听屋外的形形色色的脚步声。

任知节身着盔甲,步履较重,但又如其他同龄少年一般带着蓬勃朝气,每每快走似乎都能带起一阵风,光是听见脚步声,似乎眼前便能出现她飞扬的马尾与鲜红的裙角。

那脚步声慢慢接近,郭嘉缓缓睁开眼,便刚好能看见任知节从外面推开院门,她一手抱着头盔,另一手正扯着战袍衣领,额头上布着细细的汗珠,一边往他的方向走来,一边不停地抱怨着:“那群小兔崽子,居然敢跟我车轮战,我分分钟就教他们怎样做人了。”

郭嘉脸上带笑,慢慢坐直了身,一旁的刘二递上热水,任知节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光,又喘了口气,道:“估计他们是最近在田里种庄稼憋出病来了。”

郭嘉笑笑,道:“明公不是道入了夏便去打吕布吗?大家都憋着一口气想打回去呢。”

任知节一听见打吕布便兴奋起来,她眉眼飞扬,道:“等打回了濮阳,我把你院子里那些玩意儿都给顺回来?”

郭嘉摇摇头,又靠回摇椅上,道:“一个冬日无人照料,恐怕都活不了了。”

他这样说着,任知节竟无端生出几分感伤来,她抱着头盔站在屋檐下,前一夜小雨淅沥,院中石板上还带着水痕,映得砖缝青苔更显出些清冷的墨绿,日头正好,洒得台阶之下满地春光,前不久郭嘉从城外移来的那盆兰草中已结出了几朵白色的花苞。

“万一呢。”任知节道。

她很少伤春悲秋,但每次也总会从那莫名的悲伤之中寻出几分希望来,她挑了挑眉,道:“养了几年,就那么丢掉岂不可惜?万一还有活着的呢。”

“倔脾气。”郭嘉笑着摇摇头。

入了夏,曹军自鄄城开拔攻往濮阳,那些种了半年庄稼的兵士们在披上战甲握起兵刃,眼神更加凌厉,一片黑云浩浩荡荡自城门向城外逶迤而去,两边都是赶来送行的当地百姓。任知节骑马走在队伍最前方,时不时几朵鲜花砸在她的身上,她顺手一拈,将那朵花插在了自己坐骑的鬃毛间,便听见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地喊道:“知节将军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任知节挑了挑眉,朗声道:“那是当然。”

她后腰的伤早已痊愈,她虽不在意自己身上是不是新添几处伤痕,然而身边的几名武将在出征前都提着她耳朵说不准她再单枪匹马去城下挑衅了,否则下次中箭的说不定就是她脑袋。她揉揉耳朵敷衍着答应了,但又加了一句:“如果张文远出城迎战可不可以换我上?”

夏侯渊当时瞪着眼睛问:“怎么?你还想报这一箭之仇?”

任知节摸了摸下巴,道:“上次攻打濮阳之时我似乎破了他的相,这次我去看看到底破到什么程度了。”

夏侯渊:“……你怎么不提他差点儿就一箭射死你了。”

任知节:“对我来说,脸中箭比腰中箭要严重得多,所以上次是我赢了。”

夏侯渊摆手:“得,你赢了。”

这次曹军攻势极猛,窝了一个冬天的火基本全在这个晚春发泄了出来,一路势如破竹,对方守城将士远远瞧见那面曹子旗便吓破了胆。而吕布在上次大胜之后,便终日沉溺酒色,不思防务,直到曹军打到了濮阳城下,才率着亲信姬妾仓皇而逃。

郭计算出吕布可能逃往的几个方向后,曹操便派任知节、曹洪、夏侯渊等人分别前往不同方向追击,任知节领了两千轻骑往徐州方向追去,临行之前夏侯渊将自己的弓弦和箭袋塞到了怀里,道:“喏,这次看你们谁的准星好。”

“我骑射比起妙才叔来说实在拿不出手。”任知节抱着弓箭,扯着嘴角说。

夏侯渊耸耸肩,道:“按你说的那样,照脸射就行。”

任知节:“……”

她想了想,又道:“听说绝世美人貂蝉是吕布宠妾,此次也在出逃队伍之中。”

夏侯渊与她大眼瞪小眼半天,然后将她怀中的弓箭又抢回来,道:“不行,不能给你,这太危险了,暴殄天物啊……”

任知节:“……喂!让美人破相这种缺德事我也做不出来的啊!”

直到她率军奔驰于追击路上,还在咬着牙念叨着此事,她身边的亲兵实在听得耳朵都长了茧子,便道:“将军,你可别念叨了,其实,那貂蝉也不怎么样嘛,还没将军您好看呢!”

任知节赏了他一个白眼儿,道:“你这马屁拍得也太假了。”

“这是真的!”那亲兵举手发誓,“我家在洛阳,几年前曾与貂蝉有一面之缘,虽确实乃当世美人,但比起将军您来,真是云泥之别!”

“对对对,将军可不仅只有美貌呢!将军能与吕布大战三百回合不落下风!”其余人也跟着七嘴八舌说起来。

任知节一边抖着缰绳,一边木着脸看这群一脸狗腿的亲兵,然后道


状态提示:55.惨遭破相--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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