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面容刚毅,一肃然起来,便瞧上去像是要宰人一般。
尉缭见蒙恬面色不好,当即便转身要走。
蒙恬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这一刻,蒙恬仿佛站在了战场上,决不能容忍任何一个敌军从跟前离开,他快步上前,抓住尉缭的肩膀,来了一个过肩……摔……摔……摔……
尉缭被摔得有点懵。
但蒙恬觉得吧,王上那般礼遇,都未能留住尉缭,想来还是得换个方式的。
蒙恬正声道:“得罪先生了。”说着便将尉缭扛了起来,送上了马车,然后蒙恬便代替了那车夫,手中鞭子一抽,马儿迅疾地奔跑了起来。
要是再晚上一些,城中便会宵禁了。
等会儿到了蒙府,那尉缭再想要走,也走不了了。
尉缭在马车里被颠了个死去活来,到蒙府时,蒙恬将他从马车中请下来,尉缭一踏下来,便是脚一软,险些在蒙府门前来个五体投地。幸亏蒙恬一把捞住了他,只是差点将尉缭肚子里的东西都给顶出来了。
徐福身在王宫,自然不知蒙恬已经替自己报过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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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恬走后,徐福便同嬴政一起用了饭食,用过之后,徐福突然想起自己应该去瞧一瞧胡亥了,于是便抛下了嬴政,由宫女引着到偏殿去了。
胡亥也刚刚用过了饭食,与其说徐福过来陪着胡亥玩了会儿,还不如说懵懂的胡亥陪着徐福玩了会儿。反正胡亥如今也不会轻易哭,由着徐福摆弄,他反而还会发出咯咯的笑声来。
见他年幼时还算可爱,徐福不由得坚定了,以后一定不能将胡亥往二世祖上教。
就保留如今的蠢萌,挺好。
徐福揉了揉他的脸颊,忽然心血来潮,想要与胡亥同塌而眠,于是徐福便不顾宫人反对,强行将胡亥带包带走了。
嬴政刚在桌案边坐下,拿起笔刀,便见桌案上一个洞。
嬴政神色复杂地将笔刀放了回去。寡人还不知原来徐福也有这般凌厉的刀(?)法。
这时徐福跨进殿来,嬴政抬头看去,心中还想着,徐福是否心情仍旧不愉,要如何安抚他才好?谁知道,这一眼便看见了徐福怀中的胡亥,嬴政的心情登时下降了许多。不过想一想,胡亥或许能抚慰徐福心中的不快,嬴政便放下心了。此时他还不知,自己放心得太早了。
徐福怀抱胡亥进来,突然想起嬴政对胡亥的态度,他顿了顿,问嬴政:“王上若是不愿看见胡亥,我便带着胡亥到偏殿去。”
“不用。”嬴政摇头,“寡人何时要记一孩童的仇?”
若是为了徐福,胡亥自然不算得什么。
不过嬴政虽然大方了,但显然胡亥还比较记仇,他靠在徐福的怀中,一眼望见了更高的嬴政,胡亥想要对着嬴政呸泡泡,徐福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不对,当即便伸手塞住了胡亥的嘴。
胡亥冲着徐福笑了笑。
徐福却没笑。
对着谁都呸口水,要是不禁止一下,日后便会越发过分。
何况胡亥这么蠢,对着秦始皇都喷,万一哪一天被秦始皇给剁了,他的墓碑上岂不是就刻着几个大字——死于口水多。
“把口水咽下去,不能喷出来知道吗?”徐福捏了捏胡亥的脸,不苟言笑道。
胡亥见他面色有些冷,不由得眨了眨眼,牢牢抿着小嘴,口水就跟条线似的,从他的嘴角滑了下来。
旁边的宫女忍不住笑了笑,出声道:“徐典事,小孩子就是这样的,长牙,口水止不住。”
“他咽不下去吗?”徐福皱眉。
“有时是来不及咽,有时是小孩子不懂事,便想着喷出来。”
“那也只可以流口水,不能喷口水。”徐福捏了捏他的小嘴儿,“知道了吗?现在你是我儿子,你要是不听话,走出去,人家肯定就说是我没把你教好了。”
徐福说这话时口中并无顾忌,而嬴政也脸上挂着淡淡微笑,目光深深地看着徐福手上的动作,看上去是默认了徐福口中所言。
宫人们注意到这一点,对视一眼,心中又惊骇又惶然。
谁敢认秦王的儿子为自己的儿子?
偏偏徐福就说了这样的话,而秦王却是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
宫人们忙将心中的思绪埋藏起来,将头低得更下去了。
徐福捏完胡亥,就算是“教育”完毕了。他指着怀中的胡亥,问一旁的宫女:“我能同他一起睡吗?”
宫女抬起头来,注意到嬴政投射到自己身上的冰冷目光,怔了怔,“这……这……”能不能睡,不应该问她,应该问王上啊……
嬴政耐下性子问:“今日怎么想起要与胡亥一起同眠了?”
徐福抬手戳了戳胡亥的脸颊,“王上不是说胡亥归我了吗?我自然应当同他培养培养感情。”
你与他培养个什么感情?与寡人培养才是!不过这话,嬴政也只能在心中咆哮一阵,他面上淡然道:“原来如此。”他是真不希望胡亥插在中间。翻个身将徐福搂进怀中,都还要顾及胡亥那小身板会不会被夹在中间,夹坏了。
“若是王上觉得不好,那我便与胡亥到偏殿去……”
不等徐福将话说完,嬴政便一口截断了,“寡人怎会觉得不好?”
这时嬴政才知道,之前自己放松得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