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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帐中香玲珑玉碎胭脂艳(一一七)

靳大德道:“这个我并不知晓,指不定是夜间睡不着,天没亮就赶早离府了。那时其他人还未醒,自然不便道别。”

他久经世故,已听出阿原言外之意,面色便有些沉下来,也不理会阿原这小捕快,只向李斐道:“李大人,莫非你们疑心我们贺王府的人害了小玉,然后伪造她离府的现场?我说句大实话,大人别见怪:若是我们贺王府的下人犯错,当真一顿乱棍打死,破席一卷丢入乱葬岗,谁人敢管?犯得着这么复杂,还来个杀人抛尸、伪造现场?”

李斐被他瞪得心里一毛,连声道:“总管说的是,的确是实诚人,实诚人……贺王爷随着皇上南征北战,刀下亡魂不知凡几,这么个小侍儿的确……”

旁边忽有人清清冷冷地说道:“可我也觉得,是杀人抛尸,伪造现场。”

却是一直站在衣箱前察看的景知晚。

左言希与他交好,始终站在他左近,闻言已皱眉,低声道:“阿辞,这不可能!”

景知晚道:“言希,听说那丫头挺得你宠爱。但你可知她死得多惨?她是被人jiān_shā,死前承受了极大痛苦,指甲都已一根根抠断。”

左言希吸气,慢慢握住了拳。

景知晚已从衣箱里取出两条腰带,一条翠绿,一条嫣红。他道:“小玉的衣箱少了不少衣服,但只是少掉了放在最上面一层的衣物。取衣服的人并未仔细察看,才会取走衣裙,却把配套的腰带都落在这里。当然,也可以辩解,小玉收拾行李时太匆忙,把腰带给忘了。可她既然忌讳着母亲的病,连胭脂首饰都没带走,为何带上如此鲜艳的衣裙?何况这里收拾得如此齐整,像是匆忙离去的人所为吗?”

众人一时静寂,而李斐又开始抬袖抹汗。

他只是个七品小县令而已,七品的。贺王府的一个管事都能压他一头,他该怎么查贺王府内部的案子?

左言希慢慢退了一步,侧头看着妆台上精致的铜镜,仿若在看往日那少女巧笑倩兮的模样。他轻轻道:“好,查吧!义父那里,我会去说明。”

他向靳大德道:“内宅规矩多,还麻烦靳叔多给他们行方便。”

靳大德无奈道:“好吧……”

李斐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有左言希在前面挡着,想来贺王那五十八斤重的陌刀,暂时不会向他们举起了。

看看难以发现更多线索,阿原正待随众人离开,左言希忽叫住了她。

阿原顿身时,左言希已走过来,诚挚说道:“原姑娘,北湮打小儿任性惯了,义父忙于军政之事,也没空管束,所以这么些年,一直是小孩心性。我知他昨日得罪了姑娘,在此代他给姑娘赔礼,希望姑娘大人大量,莫与他计较。”

他说毕,竟真的躬下身去,端端正正行了一礼。

阿原一时无措。

身后,已经走出房的景知晚不知什么时候又走进来,说道:“慕北湮再怎么小孩心性,终究不是小孩,要你替他赔礼?何况阿原原谅又如何?你敢担保慕北湮没有下次?”

阿原悚然而惊。

昨日奇耻大辱,于她是,于慕北湮也是。她没打算就此罢手,只怕慕北湮也没打算就此罢手。

贺王府的别院,包括这恕心医馆,都是慕北湮这混世小魔王的地盘。

她终于向左言希笑了笑,“左公子虽有意化干戈为玉帛,我却怕他从这干帛里再捅来一刀,才当真防不胜防。不过左公子既知我是谁,当晓得他敢捅马蜂窝,我就敢捅了他!若再来招我,鹿死谁手,咱们走着瞧!”

左言希抚额轻叹,显然也无法确定他那兄弟会不会再有什么惊世之举。

景知晚却笑起来,“我昨日还说,不如塞他满嘴遂心丸,丢青楼那些老女人怀里几夜,他必定没力气再动那些念头,也可以给他点教训,从此长长记性!”

左言希微愠,“不可!我义父就他一棵独苗,伤了身子怎么得了!”

景知晚道:“你不是要替他赔礼吗?不然塞你一嘴遂心丸,把你丢青楼去?”

左言希微微变色,不肯答话。

景知晚一笑,携了阿原扬长而去。

阿原再不料他竟肯为自己为难左言希,猜着他跟左言希之间,似乎应该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等亲密,顿时心怀大畅,五指不觉间紧扣住他的手,悄声问:“阿辞,你真舍得如此为难你的左公子?”

景知晚睨她,“他若是女人,我绝对要他不要你。可惜,他不是。”

他们究竟从哪里推测出他喜好男风,还把他和左言希拉在一处?

但阿原的重点已不在后面一句。

她双眸晶亮,笑盈盈地看着景知晚,“你承认你是景辞了?端侯景辞?”

景知晚脊背微微一僵。

什么时候起,他已习惯她唤他阿辞?明明她从前便极少敢这样唤他,如今更是不该这样唤他。

他慢慢转过脸,眸心澄静却幽黑如墨染,“你唤我知晚便很好。其实……景辞早已死了!”

他松开她的手,快步追向李斐等人。

小鹿很知趣地一直闪在一边,此时才跑过来,低低问:“什么意思啊?端侯景辞已经死了?他是冒牌的?”

阿原怔忡片刻,很快放开了心胸,“不知道。管他呢,他是他就行了!”

“什么意思?他是他……”小鹿揉着自己的乱发,然后茅塞顿开,“嗯,只要他是长得好看的那个他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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