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青春校园>大宋皇后生活录>13.玲珑自有西席引
?”

真是可恶!没完没了了!等它玩累,它非得接着把他赶出去不可!

踏雪脚踩碧瓦,在房顶故意弄出些许声响。

李卓仰面看了眼天棚,没吱声,继续望向舒窈。

“先生,学生不懂的问题已经记在此处,请先生为学生一一解答。”舒窈抽出宣纸,将选出的字句一一摆在李卓眼前。

李卓见字微微一怔:“你习得不是飞白体?”

“先生何以如此认为?”

李卓张臂一伸,取过上午他看的那卷书,解释道:“李某以为贵府既然将欧阳率更的字帖置于女学生书房,定是想你做临摹阅践用。”

舒窈一愣,眼望着李卓手中东西,侧首不语。

他不知道那方被他握住的小小书帖,并非出自郭府,而是出自皇宫。那里有个男孩,对她很细致,很贴心,真真实实将她当好友对待,连她离京旅途劳乏都考量在心,送她书帖解闷。

然而,她到底是辜负了他一片诚意。在祖母葬礼时,她那样防备他,忽略他,故意疏远他。哪怕他根本不在,也丝毫没有改变她要通过周怀政之口转述此意的决心。

他身在宫闱,那么聪明,肯定能了悟她的用意。

现在,他心里只怕是恨极恼极了她。

舒窈低下头,无声苦笑:命运千回百转。世人凡庸,谁能参悟它未来走向?丁忧应州,离京千里,她以为会远离是非。哪知金城人海阔,依旧有风波。一番谋划,缘分尽断,她以为与皇家此生再无交集。却不想天意弄人,兜兜转转,她又被推到到了最初的岔口。

真真人算不如天算!

“女学生,若不愿习飞白体,以‘欧体’入手也是不错。”李卓不知她因何沉默,见她不语,只就事论事补充了句,“欧阳率更被赞‘唐人第一楷’,他的字平中有险,独具一格。从‘欧体’着手,若练得好,同样可有不逊时下流行飞白书的成就。”

舒窈应教点头。李卓见她入耳,便开始从她宣纸上择出问题,一一作答。他的答案秉承他“言辞简练,直切要害”的风格。加上习的是《女戒》,以一个武人军人的视角看这些规束女子的条条框框,很多时候,李卓反应及其出乎舒窈意料。他以西席身份要求自己做一个绝对无误的解答。然而解释的口吻中却带着满满的不屑与不赞,好似他说出口的不是什么至理名言,而是满纸荒唐,一席废话。

这细微若是放在从前,舒窈怕是不会认真推敲。如今的她,对身周人性皆格外留意,哪怕只一丝一毫不同,舒窈都会捕捉在心:她的这个先生恐怕并非她最初所想那般。诚然,他有个沉默寡言,不假辞色的外壳,可内在却未必真的循规蹈矩,平则古板。

这性情似乎与郭审有几分相像,让舒窈在观望同时又对他多了几分亲近。

那日解惑过后,李卓接连两日未曾出现在郭府。第三天,他来舒窈书房,径直将她带出了府宅。

“李某曾答应你,若你三日内将《女戒》倒背如流,所言要求我自认真斟酌。”人出府门,李卓看看身后十几个郭家随从,侧首对舒窈回应。

“可先生尚未考较学生。”舒窈尚有疑虑。

“不必考较。今日之行,为师依旧给你上《女戒》一课。”

李卓卖了个关子,带着舒窈直往金城景明坊。

景明坊是城中最大的民坊。和汴京已经逐渐拆除市坊间墙不同,在金城,民住的坊与商贸的市还有清楚无比的界限。景明坊外就是金城最大的边市。因地理位置特殊,边市所贩货品多以皮毛、茶叶、马匹、丝绸等物为主。饭庄里有北朝的奶酪、胡饼等吃食,酒楼中也供应辽地烈酒、党项歌舞,大街上往来行走着异族打扮的商旅马队。

但这些却不是李卓要带舒窈看的。

他把她领在景明坊前,指着坊门说道:“这里头曾住过一个姓陈的阿婆。十五出嫁,十六丧夫,到六十岁寿终,四十余载孤身一人,只为‘夫有再娶之义,妇无再嫁之德’。”

这话似陈述又似劝诫,舒窈看他脸色平静如水,一时不敢轻易揣摩他此言是何用意。

“与你说这个并不是让你以她为范。而是要告诉你,《女戒》之所以流传千年,并非它文才斐然,而是因为有人一直将它放在心里,刻在脑中。实际它也不过是几张寡味的纸。用得着,便是奉世经典;用不着,便一文不值。”话落,李卓无声摇了摇头,淡淡道,“世人待物多如此:为我所用者,留之。不为我所用者,除之。”

舒窈听后,默默地看眼景明坊,又抬头看向李卓,轻声细语:“先生,难道世间就没有‘不为我所用者,容之?’”

“有。”李卓微一挑眉,挺直腰背,目光深邃地望向北方,“不为我用,又除之不去者,唯有容之。”

话是绝对,可是舒窈却微微摇了摇头。

“先生此言,恕学生不敢苟同。”

李卓低下头,垂眸看眼舒窈,嘴角竟浮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浅淡笑意:“如此,甚好。”

他不问她为何不苟同,也不再试着说服她同意他的教导。只用平平淡淡四个字便将话题终止。

还真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西席先生。

舒窈抿紧唇,任凭李卓将她带往边市。一路上,李卓开口不多,却句句都点在舒窈前所未知的地方。

“这里的边市是两国榷场的一部分。澶州之战后,宋辽议和,设榷通商。北朝和南朝交易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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