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浅的车先经过剧组的酒店,而樊歆的别墅还有一段距离,温浅将齐湘送到酒店门口后继续送樊歆。
保时捷行驶在寂静的马路上,窗外乌蒙蒙的夜,似被一望无际的浓稠墨汁晕开。初冬的风呼呼地吹着,不时席卷落叶纷飞,树影摇曳在道路两侧,随着车子的快速前进,变幻不定。
温浅坐在驾驶座,樊歆坐在后车座,两人静默着各有所思。
十分钟后,到了樊歆的住址,温浅将车停好,却见后车厢好久都没动静。他扭头一看,怔住了。
——难怪樊歆一路都没有开口,原来根本不是在想什么,而是歪倒在后车座上睡着了!
温浅开了后车厢的门,喊了她一声,“樊歆。”
樊歆纹丝不动。
温浅再大点声,“樊歆。”
樊歆仍没动静——这些天没日没夜的拼命,想必她早已累得不行。
温浅便没再喊她,而是坐到她身畔的空处,就那么瞧着她。
安静的车厢里,樊歆斜靠在后车座上睡得正熟。她收工虽脱下了戏服,但脸上“魅姬”的妆还未卸,昏黄光线中她面容如玉,刷过睫毛膏的眼睫乌密纤长,在眼睑处投下一弧小扇子似的阴影,白净额上那簇红莲形状的花钿,妖娆绽出几瓣殷红,让这睡颜显出几分媚意来。
温浅伸出手,指尖轻点她额上的莲花印记,轻声道:“拼命三郎。”
樊歆似所有感,咕哝一声,抓着他的手往脸下一压,寻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趴在温浅手背上面继续睡。
温浅:“……”这是将他的手当做枕头了吗?
他想将手抽回来,却又不忍心将她扰醒。而她大概是觉得手背肉少,枕在脸下硌得不舒服,便像翻枕头似地将他的手翻了个边,翻到掌心朝上,将脸趴在掌心里继续睡。
温浅的手心传来柔软之意——她的脸埋在他掌心,那一阵阵呼吸拂过他的肌肤,带来潮湿的暖意,像是春暖时节的南风,温柔了岁月,绽放了时光。而她的唇正巧贴在他掌心之中,娇软若初春枝头的花骨朵。他倏然便不敢再动,唯恐一个力道不稳便伤了那娇嫩的花苞。
最后他就这静静坐着,看窗外夜景斑斓,守车内睡颜深深。
某个瞬间他觉得周身极静,静得似一切繁世喧嚣都归于永寂,只听得见她平稳的呼吸,他凝视着她的睡颜,脑中蹦出一句话。
——“岁月静好,光阴绵长。”
……
樊歆是在凌晨六点多钟悠悠转醒的,因为睡姿不好,枕头上滑了不少口水,她伸手擦了擦,于是就醒了。
下一秒,她差点没尖叫出声!
哪是什么枕头,分明是一只人的手,更重要的是,那手上还有一片湿漉漉的液体——她的口水。
谁的手被她糟蹋成这样?!她顺着手臂往上一看,这回终于叫起来,“温先生!”
她忙不迭拿纸巾,手忙脚乱给他擦口水。温浅靠在座位上,什么也没说,就看着她忙碌。
她擦完后将他的手推回去,讪讪一笑,“呵呵,不好意思,你的手还好吧。”
温浅瞟一眼被擦得干净的掌心,没什么表情,只揉了揉掌心——被她压了三个小时,早麻了。于是他很坦诚地说:“不好,被你压得太久,没有感觉了。”
“你动动,活动一下就好了!”
温浅活动了一下胳膊,“还是没感觉。”
“你再动动!”
温浅仍然摇头。
樊歆曾听说四肢一旦遭受长时间压迫,可能造成躯干损伤,想到这她急了,朝温浅的手拍了拍,“现在呢?”
“没感觉。”
“不会吧。”这可是一双国际音乐家弹钢琴的手啊,如果有什么损害她哪赔得起!
她越想越担忧,想起按摩可以疏通经脉活血通气,她抓起温浅的手臂上下捣鼓,一会捏手腕,一会揉掌心,一会拉手指,一番忙碌很快见了效,温浅发麻的手渐渐恢复了正常,他刚想喊停,可一瞅她满含担忧的表情,口中的话立刻咽到了喉里。
这缘由他说不上来,也许是按得太舒服,也许是被人关切着让他不想喊停。而樊歆还在卖力揉捏,一边揉一边问:“怎么样?好些了吗?”
温浅摇头,“没有。”
樊歆沿着手臂往肩上捏,加重劲按摩,“现在呢?”
温浅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
“不可能啊!我按摩手法很好的!难不成真影响神经了?”樊歆急了,忽然伸手朝着温浅手背重重一掐!
——“嘶!”温浅轻吸一口气。
“哈!”樊歆满意的笑起来,两个梨涡分外明显,像打了胜仗,“呀,知道疼就表示没事!”
她彻底放下心来,拎着自己的包高高兴兴推车出门。
留在车内的温浅对着手上那掐红的指甲印:“……”
※
温浅回到酒店时,天已经蒙蒙亮。
凌晨的酒店走廊静悄悄,他拿房卡打开了门,脱下外套进入洗浴间,放水洗漱。明净的镜面照出他的模样,虽然熬了一夜通宵,但略显倦意的脸难掩他的好相貌,镜里的人容颜清隽,表情虽稍显淡漠,颜值却几乎秒杀演艺圈各路中西小鲜肉。
他洗着洗着,突然停下动作,视线落到右手上。
右手手背上,那小小的指甲印横在虎口处,还有浅浅的痕迹。他拿手摸了摸,自语道:“这女人真是……”
很嫌弃的口吻,唇角却是弯着的。随即他将手心反过来,纹理分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