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樊歆带丹尼尔去逛街,陪着丹尼尔高高兴兴买了好些中国特产,这才作罢。
九点半时,几人结束了一天愉快的行程。樊歆让莫婉婉先回去,自己则打车送丹尼尔去机场。
上车不久,天竟下起大雨来。初夏的雨又急又猛,夜空中似投下千万道利箭,在地上溅开大大小小的水花。
出租车路过樊歆居住的小区时,丹尼尔见雨太大,让司机停下,叫樊歆下车回家,不用送他去机场。
樊歆过意不去,丹尼尔却将她拉下了车,两人在小区不远处的小花坛后告别。没了左右护法,丹尼尔心底的话终于说了出来,他说他看了网上s大庆典的视频,他为樊歆感到骄傲,他对她的心一如既往,希望她能给他一次机会。
樊歆委婉拒绝了,丹尼尔表情落寞。旋即他掏出了一个盒子出来,道:“你不接受也没关系,但这个礼物我要送给你。”
他打开了礼物盒,是块漂亮的水晶挂饰。他不容分说塞到了樊歆手中,樊歆不好拒绝,只得礼貌道谢。
分别时丹尼尔拥抱了她一下,以老同学的身份祝她幸福。樊歆笑着点头,也祝他幸福。
最后出租车载着丹尼尔离开,樊歆目送车子再看不见,这才撑着伞往回走。
乌沉沉的雨夜,巷子冷清四周无人,哗啦啦的大雨还在下,樊歆慢慢向小区走去,路上有不少坑洼的水渍,她怕弄湿鞋子,一直低头看路面。走到一半眼前光线骤然一暗,似有什么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抬起头来,表情瞬时僵住。
一个颀长的身影就站在她面前,没有打伞,也不知道在雨里淋了多久,浑身湿得像刚从水塘里捞起来,连绵的水珠自衣角、发梢、指尖处滴下,被灯光一折射,散着冰凉的微光。昏黄的壁灯下,他面无表情,薄唇紧抿。
樊歆一惊,脱口而出,“温先生?”
这句话落后便是局促。虽然已决定结束这段单恋,但再见面,她仍然无比窘迫——她的身份已被揭穿,在他面前,她不再是那个美丽而富有才华的樊歆,而是当年那臃肿的、丑陋的慕心。
她不由自主将目光转过去,退后一步,谁知温浅却上前一步,盯着她问:“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她莫名其妙,“快十一点。”其实她可以早点回来的,但暴雨突袭y市,路面被积水所淹,交通堵得一塌糊涂,等到路通回家,已经十点四十五了。
他又问:“去哪了?”
“陪朋友吃饭逛街……您问这个干吗?没事我就回去了。”
料峭的风吹到人身上,带来阵阵冷意,而他口吻更冷,“看两位告别时你侬我侬依依不舍,前男友要转成现男友吗?”
樊歆低声道:“他是有这个意思……”后面那句“但我拒绝了”还未说出口,便被温浅的笑打断。
他干净的眉眼被雨水晕湿,一如既往如玉清俊,只是眸光异于往常的隼锐,似要捕捉她脸上的蛛丝马迹:“呵,还送礼物了,看你欢天喜地的接下,同意了?”
无边无际的雨幕内,他的笑在这朦胧的雨夜显得有些飘忽,而唇角的讽刺之意她却看得清楚。她突然想起过去,想起还是慕心之时,所有单恋过的辛酸与苦楚。
是的,无论她面对大众将这段情说的如何励志鼓舞,真正的苦涩滋味却是永远无法抹去的存在。
雨水还在落个不停,天地间似织开一张巨大而濡湿的网,她慢慢往后退,跟着轻笑,“对啊,答应了。”
——他是不是担心她公布身份后会继续纠缠他?既然如此,那她就给他颗定心丸。
她继续说:“丹尼尔不远万里追到中国,他这么喜欢我,我为什么要拒绝?”
温浅眸光一沉,在朦胧的雨幕中显得格外幽深,“你不是喜欢我吗?一周前你还在s大庆典上,向所有人公开你对我的喜欢。”
“过去我是喜欢你,但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以前喜欢不代表现在还喜欢。更重要的是,我清楚明白你我之间的差距,我早就死了这心,那段致辞你大可以理解为我向你做最后的告别。”樊歆推开他往前走,“好了,温先生,你不用再来兴师问罪,向你隐瞒身份是我不对。我知道你讨厌我,我这就走,走到你看不到的地方,再不会再困扰你……”
温浅忽然截住她的话:“你走哪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人!”
他语气里满是骄傲,依稀还是当年那清高自负的少年。樊歆一怔,忽然便没再说话。
那一刻她心底泛起苦意,是的,不管她如何伪装的若无其事,她都掩盖不了这个事实。无论她找谁,都不会比他更好,因为她喜欢谁,都不可能超过他。
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去这样毫无保留的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性命都豁出不顾?
她眼眶瞬时热了,有巨大的悲伤袭来,她想,这一定是雨落进了眼里。她拿手快速抹去,一边走一边倔强地道:“找不到我也得努力找!”
他似乎为她的固执感到困惑,他按住了她的肩,止住她的脚步,“为什么?”
“为什么?”樊歆喃喃苦笑,“你问我为什么?”
那一瞬过往如走电影片段在脑中飞速掠过。在那青涩的青春年少,他不喜欢她,他轻视她,他奚落她……十年苦恋,三千个漫长日夜的辛酸心碎,她再也忍不住,所有不被爱的心酸如惊涛骇浪汹涌而出,她仰头看向他,在这如注的暴雨中爆发开来:“不然我还能怎么办?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