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瑞·巴尔斯。
这个名字像一记重锤,直接把卡菲尔给砸懵了。
他张了张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不可能,苏瑞应该好好地呆在公爵府,而且……”
王室严密封锁了巴尔斯家的千金离家出走一事,所以卡菲尔从来没想过苏瑞会出现在这里。何况在卡菲尔的眼里,他的恋人天真纯洁,绝不会是眼前这副……令人一看就从心底冒出寒气的样子。
“而且年纪也对不上,是不是?”苏瑞:“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您不是应该最清楚吗,卡菲尔大人?”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卡菲尔猛地推开席洛,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少女,像是突然失去了思维能力,只能如同坏掉的留声机一样不住地重复这句话。
话语突然一顿,他的视线落在苏瑞的嘴边,那里有一颗不起眼的黑痣。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卡菲尔忽然后退了一步,颤着声音说道:“你、你真的是苏瑞?”
半晌没有人发出声音,整个房间如同墓地那般死气沉沉。
苏瑞安静地看着他,开口,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我在神像下祷告,你站在一颗樱花树旁微笑地看着我,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一见钟情。可是我们的身份差距太大,前段时间皇帝陛下又给我指了婚。我不想嫁给三王子,所以就偷偷地跑了出来想去找你。为了躲避追兵,我进入了风俗区,然后被人打晕带到了这里,从此成为了一个实验品。”
顿了顿,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一直觉得世界很美好,但不是这样的,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死去,然后像是垃圾一般被丢到焚烧炉中。那些实验……”
卡菲尔愣愣地听着这些话,双唇剧烈地颤抖着。
像是想要逃避什么,他一边摇头,一边恐惧地往后退去。但苏瑞却没有就这样轻易放过他。
“我亲眼看到一个孩子被成千上万的虫子吞噬,她一直在哭喊,一直在哭喊。她还那么小,她才七岁呢。我原来的身体也已经被毁掉了,真的很疼……好疼,那么疼,他们剔掉了我的骨头,然后置换进其他的材料……卡菲尔,我一直在叫你的名字,可没有一个人理会……”
“不,不!”
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卡菲尔半垂的眉睫顿时一颤。他猛地抬起头,想要争辩什么,嗓音却无比的干哑:“我没有见过你。如果知道你在那里,我就算是死,也一定会去救你的!”
“不,你见过我的。”
苏瑞仍然在微笑,那笑容如此的嘲讽,又如此的残酷。
“我跟一群人被tuō_guāng了衣服,泡在血池里头。你从旁边走过,我奋力地爬出来,甚至还为此咬断了一个人的手指头。我抓住你的脚,就像是抓住了这辈子所有的希望……然后你一脸嫌弃地把我踹了回去,咒骂着回去换了身衣服。”
“什么时候的事……苏瑞,我不知道是你,我真的不知道是你!”
卡菲尔在呆愣了片刻之后,忽然疯了一样大喊大叫起来:“我爱你,我爱你苏瑞,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都是班森,都是班森的错!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只是想娶你,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你!”
苏瑞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就这么面无表情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低着头,像是在为什么人、什么事默哀。
“认不出我来,这不怪你。”
卡菲尔叫嚷了很久,苏瑞才打断他,露出一个说不出什么意味的微笑,轻描淡写地说道:“谁叫我那个时候已经毁容了呢?”
这句话像是抽干了卡菲尔身上最后的一丝气力,他猛地跌跪在了地上,眼珠极缓慢地转动了一下。
“对不起,苏瑞,对不起。”
他忽然就安静下来,抬头望向那个已经全然陌生的少女,顿了顿,喃喃着说道。
“听了你的道歉,可我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沉默了片刻,苏瑞柔声开口:“所以,你还是去死吧。”
下一秒,她缓缓地抬起手。
席洛早准备着呢,见状顿时脸色一变,猛地转头扑向了苏瑞。
可惜他的动作还是不够快,还没等他碰到苏瑞的衣角,血就开始从卡菲尔的七窍涌出。年轻祭司整个人像是正从内部开始一点点融化,内脏、骨骼,然后是皮肉……
苏瑞看着这个血淋淋的场景,手微微地颤抖起来。没有任何征兆,她脸上的笑容倏忽便消失了。慢慢地蹲下来抱着膝盖,苏瑞将脸用双手埋起来,蜷缩成一团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像是一个疯子。
“疼吗?”苏瑞的脸上泪水斑驳:“你知道吗,我也很疼,还有玛丽大妈……报仇……啊,啊,我爱你……小珍妮……他们中还有五、六岁的孩子啊!”
“对不起,对不起苏瑞,我想娶你的。”
下半身已经快要化成血水,卡菲尔却忽然回光返照一般,奋力地用双手撑起仅剩的身体,仰起头朝着苏瑞的方向看去。
此时此刻,他的眼神已经不再有焦距,然而他眼底的后悔、痛苦、不甘与疑惑却如此的浓烈。
卡菲尔张开嘴,顿了顿,艰难地弯起了唇角,用最后的力气轻声说道:“我知道你跟三王子的婚事。我没有办法阻止,我比谁都需要权势和力量,我只是想娶你……苏瑞,我错了吗?”
眼泪顺着脸颊滑下,苏瑞只是怔怔地听着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