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医师,祝某有要事相谈,可否马上来祝某房里。”
浑厚的声音像是说话的人就在耳边,可祝文安并不在房间里,隔空传音!如此浑厚清晰的隔空传音,非内力深厚的是做不到的。西陵男人冷笑一声,松开挽茵,狭长媚眼瞪了挽茵一眼:“本座有要事在身,不便和一言堂的杂碎纠缠,这次就放了你,”突然又将挽茵拉到身边,香甜的气息喷吐在挽茵脸上:“有缘再见,本座定会好好疼你。”
挽茵不甘示弱地回瞪他:“有缘再见,我定也不会像今日受辱。”
挽茵心中屈辱的感觉更胜恐惧,她自负用毒高超,连青榜高手都称赞不已,一个祝文安就让她无从下手,已经让她倍感挫折,这个同是用毒之人的西陵人更全然不将她放在眼里,摊开的手掌紧紧握成拳头,她是神医田不东的弟子,定不能丢了师父的脸面。
挽茵赶到祝文安的房间,与祝文安同住的两名弟子都没在,只有祝文安一个人在房里悠闲地看书。
“祝公子,叫挽茵何事?”
“无事。”
挽茵目瞪口呆,刚刚是祝文安的声音准没错,总不至于她和那个西陵男人一起幻听了吧。
“料那西陵人不会再骚扰挽医师,姑娘放心休息吧。”
“你故意救我?”
“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正因是举手之劳,挽茵心里更不是滋味,这就是挽茵想杀的人,武功高强的一言堂掌门,只一句话就能救人一命,复仇之路,如此艰难。
离开祝文安房间时,挽茵和卫聆悦擦肩而过,卫聆悦眼睛向下,眼神轻蔑,挽茵很想回她一个鬼脸,也就她这种无知少女把祝文安当个宝贝,想他仙药坊在江湖上也算赫赫有名,怎的如此没眼光偏看中祝文安这个伪君子。
出身高贵的美人坯子很容易让人倾慕,同行一言堂弟子都对卫聆悦喜爱有加,除了段小柔,挽茵深知她俩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可挽茵对卫聆悦也喜欢不起来,段小柔不喜欢卫聆悦是因为私人感情,挽茵可没有这样的困扰,是因为卫聆悦待人不够随和么?卫聆悦是仙药坊卫坊主的独生女,像她这样的千金小姐高傲点娇气点都可以理解,挽茵没那么挑剔。对了,是因为卫聆悦的手,明明一双摆弄过药草的手,却说自己不懂医术,挽茵不知道她为什么隐瞒,也许只是因为不想被人知道她爹地违背祖宗规矩吧,反正对于有所隐瞒的人,挽茵本能地喜欢不起来。
卫聆悦可谓是将娇气发挥得淋漓尽致的才女,只和她同住一晚,挽茵差点就要疯掉,被子不是薄了就是厚了,不是大了就是小了,最后把两个被子裁裁剪剪缝在一起才让她找到“家的味道”,给她缝被子的甄绣儿还替她说话:“卫姑娘孤身在外,难免思念家中,闹些脾气也没什么。”
段小柔的大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随她闹,一到北淮就通知卫坊主来接人。”
这边忙着给卫聆悦缝被子,那边卫聆悦早跑到祝文安房里去了,段小柔拦她说“夜已深男女授受不亲”,卫聆悦闪着天真的大眼睛回她:“我和祝哥哥自幼相识,无话不谈,怎能用寻常规矩揣测。”要论伶牙俐齿,十个段小柔都不是卫聆悦的对手,一个少女怀春私自跑出来投奔情郎的事件在她嘴里就能歪曲成纯洁无暇的青梅竹马千里喜相逢。
好不容易折腾到卫聆悦满意,已到亥时,卫聆悦自然是酣睡如怡,段小柔本着习武之人的习惯半睡半醒,挽茵却是一点都睡不着,那个西陵人带给她的威胁感还挥之不去,在床上翻了几遍,还无法入睡,挽茵决定下床走走。
漆黑的客栈里,只有月亮淡淡的光晕,挽茵扶着二楼的栏杆,打了个哈欠,向下看去。那个西陵男人正坐在楼下,仰起头,和她对视着,明明是和东陵人一样漆黑的眼睛,在黑夜看起来却显得妖异,他身前的桌子上,蝎子爬来爬去,挽茵看医书时只觉得西陵的草药奇怪,西陵的人也是这样奇怪,不知孕育出这些草药和人的地方是个怎样的怪地方。
那个西陵人就这样盯着挽茵,嘴角似笑非笑,桃花如目柳如眉,他是这样一个长相多情的男人,做的却是最无情的事,再美的眼梢都遮掩不住他眼神中的冰冷,被他这样看着,挽茵就觉得周身冰凉,不禁环抱住双臂。
一双大手从身后拍住挽茵的肩膀,祝文安不知何时站在挽茵身后,悄声道:“睡去吧,我盯着他,不会怎样。”
有祝文安在自然是没问题的,他能让挽茵无从小手,也能让西陵人无从下手。挽茵点点头,那一晚之后睡的倒也安稳,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起来时,那帮西陵人已不知所踪,像鬼魅一样凭空消失,一点踪迹都没留下。清点弟子人数都没有伤亡,一言堂一行人也继续上路。段小柔是个说到做到的主,果真神速通知了卫坊主来接人。
“聆悦,师父让我们接你回去。”仙药坊的男弟子双手抱拳说道。
卫聆悦嘟着嘴:“我不回去。”
“聆悦!你这次私自离家出走师父很生气!”
“哼,生气又怎样,爹才舍不得罚我呢。”
眼见着几个仙药坊弟子都拿卫聆悦没办法,祝文安开口道:“聆悦你平时不是最乖巧听话的,怎的现在不听坊主的话了?”
卫聆悦瘪瘪嘴,脸上似有愠色,只得说:“好吧,聆悦回家了,不过祝哥哥,你可一定要来看聆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