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找炼蛊救人的方法。”
救人?救的是什么人?祝文安知道反正救的不会是他就是了,他体健如牛,根本用不着救。
挽茵对蛊术超乎寻常的热情,他不是一点都没疑惑过,但他不会将这些放在心上。在他迈出一言堂大门之前,段小柔就地他说:“掌门!你当真要去追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不管整个一言堂?”
那时他回答:“不管她从哪里来,我都不在乎,不管她往哪里去,我都跟着她,别拦我,我怕我后悔。”
他只是怕自己后悔罢了。
义无反顾地抛下整个一言堂追出来,一路随她横穿东陵直到西陵,祝文安知道挽茵从来没承诺过什么,都是他一个人,怕后悔罢了。
也是怪了,自己怎么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他不在乎挽茵从哪里来,但是她来的那个地方,有没有另一个男人?她的心里,有没有另一个男人?
“呃……要是她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让我看这种书?”祝文安把枕边的小书又翻看了一遍,为什么他还是觉得,挽茵是在用这本小书向她暗示自己深深的爱意,遥想当年刚见面,她就偷看自己洗澡,这一定是爱!
双毒教坛的挽茵奋笔疾书,蛇庄厢房的祝文安辗转难眠,而远在东陵的星辰,刚刚刺杀了鹰羽楼的鹰名大侠,金丝绣锦的鞋子踩过地上冰凉的尸体,脸上的獠牙面具和他一身华丽衣服一点都不相配,和他温诺的声音更不相配,星辰朝对面还僵硬地举着剑的女人道谢:“多谢你。”鹰名是鹰羽楼师叔辈的前辈,武功高强,若不是在打斗的时候被身后的女人突然偷袭,他也不会轻易得手。
甄绣儿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还在滴血的佩剑,双肩不住颤抖,然后吓得把剑扔了出去。最近江湖动荡,她奉代掌门段小柔之命来给鹰羽楼传讯,和鹰名密谈时不料遭到星辰行刺,鹰名和星辰打得难解难分,自然不会顾及身后的一言堂弟子甄绣儿,被甄绣儿从背后刺穿胸腔毙命。
“你……是你吧!摘下面具让我看看好不好?”
星辰当然不会听一个一言堂弟子的话摘下自己的面具,他心里只是在盘算,要不要灭口,按理说这种情况肯定不能留活口,但这个一言堂弟子帮自己杀了鹰名是什么目的?
“你、你不记得我了,在驿站的……没、没关系,当然不会记得我,我又不起眼,但、但是我能帮你!我是一言堂弟子!你要杀谁?我帮你引他出来!”
一言堂的弟子,不可信,星辰打算杀人灭口,但鹰羽楼的弟子赶了过来,星辰不想事态闹大,赶紧闪人。
回到青榜已是半夜,夜幕下的青榜很久没有这么清冷,挽茵早已不在,牡丹他们也被他派去执行任务,今晚,又只有他一个人。
星辰来到青榜中那间偏僻的药房,这里的摆设还和以前一模一样,只是住在这里的女神医已经很久没回来了。老榆树的桌子还放在墙角,她经常在那儿看书开药方。桌子上整整齐齐放着一摞宣纸,用方砚台压着,星辰翻看那摞宣纸,前面几张是画得很难看的人体脉络图,后面都是用文字书写的病症变化,密密麻麻,每隔几天便有一段记录。星辰很清楚上面写的就是他,他还记得挽茵第一次给他画脉络图的时候,让他脱了衣服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害他晚上还做了噩梦。
星辰笑了,这些记忆回想起来有点可笑,却无法笑得开怀,劳她费了那么多心思,可惜也不过是让他多活了几年。
多活几年,也不过是多杀几年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