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记载,宋执摄政之后聚敛钱财寻求秘宝,达到几近疯狂的程度,上任不到半年时间,宋家仓库就一再扩建,饶是如此那些琉璃古玩竟然也多得放不下,最后下人不得不将它们运送到宋执名下的其他别院里。
据说,大雍的国库储藏尚不及宋家一半,宋执之富有,由此可以想见。
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宋执虽然坐拥万贯家财,一应吃穿用度却都比照旧例,并不像其他人猜测的那般奢靡无度,私下里更是经常穿着下层百姓才穿得葛衣棉麻,反倒对绫罗绸缎表现得不屑一顾,倘若有人在大街上与宋执不期而遇,任谁也想不到权倾天下位极人臣的摄政王,竟是如此简朴的模样。
说到这里,野史上还提到过一件耐人寻味的事,说是宋执这人有一怪癖,枕边常年放置着一袭普通至极的白衣,每每入睡前必要将它抱入怀中摩挲片刻,否则必将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宋执对这件白衣的钟爱达到常人难以理解的地步,哪怕它磨损破旧,也会命人小心缝补浆洗,之后珍而重之地收起来,而这件事虽然只是坊间传闻,无从考证,却被很多人看作是宋执精神失常的佐证。
作为大雍朝景平年间的风云人物,宋执历来是所有史学家不得不关注的对象,而他的生平事迹,也被反复探究,可惜的是宋执身上萦绕了太多太多的谜团,又因年代久远,有时竟也无从下手。
比如说,宋执在文昌末年遭遇了什么事,导致了他性情大变?
再比如,宋执生前富可敌国,他死之后,景平帝翻脸无情,曾经借机派人去宋宅搜检,为何最后只找到一些金银珠宝,那些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却不翼而飞?”
夕阳欲颓,橙黄色余晖洒落下来,张少珩神情闲适地坐在藤椅上,端起白瓷杯,喝了一口咖啡,轻轻一叹,为自己的话做了总结:“所以,古人的事,谁又说得清楚呢。”
宋青舟面目表情地听着,内里却心思翻涌,怪不得宋修明坚持让他来张家,只怕是将希望完全寄托在那份下落不明的宝藏上了吧?呵,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两人正说着话,楼梯上突然响起笃笃的脚步声,身穿暗红色真丝唐装的张老太爷慢悠悠地走了下来,隔着老远的距离便大声问道:“青舟呢,不是说那孩子过来了么,在哪呢?”
张少珩冲着宋青舟莞尔一笑,率先起身走了过去,扶着老人笑道:“爷爷别心急,青舟这不是来了嘛。”
因着今天是老爷子的大寿,宋青舟穿得很是正式,剪裁得体的西装勾勒出劲瘦修长的身形,宽肩窄腰的优势凸显得淋漓尽致,再加上眉宇英挺,露出青年人少有的坚毅和沉稳,随意一站便是芝兰玉树,人中龙凤。
张老太爷戴上老花镜,目不转睛地看了他一会,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默默红了眼睛,哽咽道:“好……好,是个好孩子,也不枉敏敏为你丢了命……”
张少珩忙笑着劝慰:“爷爷真是的,青舟还不容易来家里一趟,您还这么吓他,当心他以后不来看您。”
宋青舟见这老人两鬓风霜老态龙钟,又念及对方是自己外祖,便努力勾了勾唇角,礼貌地点头道:“外公,生日快乐。”说完双手捧着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递了过去。
“你这孩子……”张老太爷在沙发上坐下,擦掉眼泪,看向宋青舟的眼神极是慈爱,嘴里却半真半假地埋怨道:“不过是喊你来吃顿家常便饭,做什么这般见外。”
宋青舟不善言辞,闻言也只是声音淡淡地说道:“应该的。”
几人分宾主落座,佣人端上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张老太爷心中高兴,比平常多用了小半碗拌饭,最后还是张少珩怕他肠胃受不了,费尽口舌才给劝住了。
酒足饭饱,众人移步客厅喝茶聊天,张老太爷望着宋青舟,笑容中带着看透世事的豁达,直言道:“宋修明是个聪明人,可惜就是太聪明了,总想着走捷径,我知道,他还惦记着老祖宗留下来的那点东西对吧,哼,贼心不死!”
听了这话,宋青舟坦然自若,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好像老人嘴里那个宋修明当真与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反倒是张少珩心思良善,担心宋青舟尴尬,笑道:“爷爷,您说这些做什么?”
张老太爷抬头小心瞄了宋青舟一眼,见他面容恬淡神态自如,便知对方并不在意,于是接着道:“我又何尝想说这些,只是爷爷还剩几年活头啊,有些事再不交代下去就晚了……”
“爷爷!”张少珩听他这话说得不祥,眸子里露出担忧之色,忍不住打断了张老太爷。
“没事。”张老太爷摆摆手,继续说道:“宋家与我们交恶多年,之前宋修明一直不愿让青舟亲近我们,这次突然就肯了,恐怕还是为了那把钥匙吧。”
宋青舟垂眸,看着自己搭在膝上的双手:“他说那本就是宋家的东西。”
“呸!”张老太爷闻言大怒,胸脯不断剧烈起伏颤抖,树皮般干枯的手掌抓紧拐杖,气呼呼地说道:“他宋修明好歹也算个人物,就不能要点脸?净干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怀素先祖弥留之际曾经说过,除非有人能通过测试,否则张家人就是豁出命去,也不能让人拿走钥匙!”
张少珩小声解释道:“怀素就是那个过继给道宁先祖的道童,据说他年幼之时遇到饥荒,险恶饿死在大街上,道宁先祖见了后心生恻隐,将他带回玄都观收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