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一时怔住,江儿便不耐地冲柳芸烟挥挥手道:“这些东西你先清点了送到库房去,待小主闲暇了再看名册。”柳芸烟只带着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应了应慢慢起身退了下去。她刚走,江儿便一脸愤愤:“如今这婢子竟这般没规矩!看她那优哉游哉的样子,定是以为我们小主位分低些好欺负!”我方回过神来,答:“罢了罢了,不过一个婢女而已。”江儿依旧是气不过,但只得应了。
我打量一番这偏殿内室,地方是小些,但也布置得体,初来这钟粹宫,自然是要拜会这钟粹宫的主位昌妃的,来不及细细打量,我便嘱咐江儿替我更衣梳洗。不能太过招摇,亦不能太过随意。先篦发,将长发分股拢结盘在脑后,作螺髻,再上妆粉,描黛眉,点朱唇,并特着昌妃所赐齐胸襦裙,搭藕荷色披帛,便是妆成。
携江儿到钟粹宫正殿,被一名唤苹儿的宫女带进殿,本已有所准备,却还是被这“蓬莱仙岛”惊艳了一番。单不说殿内绫罗绸缎流光溢彩,光大殿正中央地面那一整块白玉,就不知价值几何,竟用来铺在地上。再往殿上看去,榻上斜倚着的一玉美人,正是昌妃,她媚眼如丝,肤若凝脂,那地上的白玉竟还不及她肤色凝白无暇。而她并非那惯见的竹竿美人,微微丰腴的身量穿这一件绣孔雀紫金对襟广袖留仙裙裙反倒更见韵味。令我惊异的是,宸妃竟坐于一侧,她着一身藕荷色交领襦裙,不知是什么样的风吹草动,竟引的宸妃怀着身孕便来了,只见她手里端着一盏茶,正用杯盖刮去浮沫,见我进来,竟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我忙拜倒在地:“嫔妾魏宜晴见过昌妃娘娘,见过宸妃娘娘。”昌妃微微抬一抬手,身边的桃钰忙上前两步将昌妃扶了起来,昌妃慢慢起身,虽坐了起来,却依旧是微微倚靠在榻上,方才开口:“起来吧,魏答应,你我都是姐妹了,便别动不动行此大礼。来人,赐座。”如此,我方才起身,于下座落座。
宸妃抿了口茶,淡淡道:“想来是我未央宫的东西不如昌妃姐姐的东西精致,临了了送了魏答应一支步摇,竟是被扔进库房积灰去了。”我刚欲张口辩解,昌妃掩唇吃吃一笑:“宸妃妹妹你未免太多心了,你看,本宫赏魏答应的齐胸襦裙穿着可不是正合适?”我觑一眼宸妃,只见她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表情,我才开口:“宸妃娘娘所赐步摇太过贵重……”不等我说完,宸妃接到:“贵重?你身上这件襦裙莫不是缕金线的?”昌妃开口道:“宸妃妹妹,我看魏答应今日为了迁宫这事也是累了,你也还怀着身孕,更不能累着身子,今日就到这吧。”
宸妃只盈盈起身离去,我忙起身行礼,转视昌妃,只见她眼波流转,凝视着我:“良禽择佳木而栖,听闻你与我宫中的一个婢女有几分交情,我便把她赐予你了。”我愣了一愣,莫非是如蓝?心中暗喜,却仍福身:“嫔妾一小小答应,能有两个婢女伺候已是恩赐,不敢再添一人。”昌妃只笑言:“莫要推辞,就如此定下了,那个婢女的份例也一应从钟粹宫扣,皇后那自有我去说,你便安心罢。”如此我忙谢恩。退出正殿,快步往偏殿走去。
刚一入偏殿,便见一久违的面孔已立于殿中,正是如蓝。她早已眼中噙泪,声音都有几分颤抖:“姐姐!如蓝不想还能与姐姐相见!”我上前几步握住她的手:“这许久不见,你可一切安好?”她的泪珠滚落脸颊,我慌忙伸手拭去,江儿也轻轻拍打她的背,如蓝哽咽着说道:“昌妃并未刁难我,只是我在这钟粹宫时时刻刻都忘不了以前的琦小主。”说道苏靖玉,我心里也是一沉。江儿开口道:“如蓝你可别哭了,你再哭可惹的我也要哭出来了。”看着江儿一脸的委屈,如蓝破涕为笑,连着我心里也有几分松快。
待如蓝缓了一缓后,我拉了她俩的手坐了下来,三人叙一叙自萃清阁一别之后的事。江儿和如蓝最好奇的便是我如何成了小主,我便从未央宫说起,一番思考后隐瞒了柳芸烟之事,只说我遇见了皇帝,得蒙圣恩。江儿又与如蓝说了花房之事,如蓝差点二度落下泪来,而如蓝倒比江儿幸运几分,未受到刁难,与寻常宫女一样,只是从没机会到近身伺候。
三人絮絮说完,我才想起一事,问道:“那柳芸烟也是我身边的宫女,怎的不见她?”江儿扑哧一笑,颇有几分得意之色:“她呀,我看她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就来气,就让她把偏殿前面的砖地每一块都撒了水拿硬毛刷洗刷干净。”其实想到柳芸烟之事,我内心是有几分愧疚的,虽然我是为了祁家,而即使我不出现她也未必有什么好结果,可我仍是不安,忙开口:“不必如此,只让她打扫干净,多给她派些领封赏了洒扫之类的跑腿活计,别让她在我眼前伺候便罢了。”
闻言,江儿有些气不过的样子,仍旧是答应了:“姐姐你真是心善,那我一会便去和她说。”这时如蓝嗔怪似地看了江儿一眼,道:“也就是我们三人刚刚重聚,也便罢了,以后可不能姐姐姐姐的了,尊卑有别,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咱们魏小主尊卑无序呢。”我笑笑:“旁人也就罢了,你俩可别这么见外。”江儿这时才说:“姐姐……哦不,小主,如蓝说的在理,毕竟你是后宫妃嫔我们是宫女……我和如蓝姐姐都不会在意这些的,不管是叫姐姐还是小主,心里都是一样亲近你的,你也是我永远的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