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者,乃是植物灵智所化;由此可见能化生木心的植物,必定是已经开了灵智的。
而开了灵智的植物,可就没有那么好对付了。
植物这种东西,他们天生有着其他生物所没有的耐心和毅力。一株猪笼草可以为了没有捕捉一只偶尔路过的飞虫,等上十天半月之久;而作为一株初生灵智的植物,他们还会有些其他久经人世的生物所没有的好奇与……残忍。
带着点天真意味的残忍。
他们摆出这个庙河之阵,诚然是为了保护自己,让自己在化形的时候不至于被人所发现打扰;但若是仅仅如此,这庙河也不该是这么一副门户大开的模样。
他们构造迷阵,又辅以丧尸满村的模样,使这村子显得可怖异常,让人在门外一看就不敢靠近;但是他们却又偏偏留了一个破绽--这里的丧尸行动太过于规律,规律到只有有细心的人在门外稍站些时间,便会发现其中的问题。
此时这门户大开、丧尸满村的景象,与其说是警告,但不如说是吸引,吸引好奇的人进去一探究竟。
楚墨皱了皱眉,抬眼打量着这里四周。他们仍是在那青石板铺就的小巷里,江南的小巷总是格外的容易使人迷了方向。前方不远处一株粉色的夹竹桃开的正好,脚下的青苔却略显湿滑,五步之选的前方拐角处的青岩弧度圆润。
他们已走了那么长时间,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仍旧留在了原地。
不对,要说区别,其实还是有的--楚墨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男人。
眉眼冰冷的男子仍就表情淡漠,眉头却也是紧皱。
他回头看了楚墨一眼。
“还是不行?”楚墨有些无奈的问,见到对方微微摇了摇头之后,只愈发的无奈。
一直紧跟在他们身后的肖语听到二人的对话后,却像是终于绝望了一般的突然怂拉了下去,竟是直接坐在了青石地上。
这里的空气潮湿,这般坐下去的时候其实是跟冷的;此时天色又暗了,那股阴冷的湿意便直直的传到了全身。
楚墨却没有去扶起她,他甚至没有安慰他几句。男子眉间紧皱,他抬眼看向前方。
在不远处的地方,在一片水雾弥漫之下,似乎有一大片的水色正隐没在那里。今晚月色尚可,那出地方便比其他地方要暗了不少,让人平白的便从心底生出了半分惧意。
楚墨自然是不害怕的,他只是有些无奈--这般生了灵智的植物,他是没有办法在隔着那么多的距离轻易收服的,原本觉得哪怕会遇到一些困阻,却没想到竟会难成这样!
楚墨又抬头看了一眼慕寒远。男子正站在他身侧的位置。因为肖语已经停下了脚步,已经苦寻很久却不得要领的他们便索性也完全停了下来。
慕寒远看了楚墨一眼,皱了皱眉,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当然也有可能是不想再说什么。
这人的性格本就偏冷,平时就不爱说话;而现在,他们已经在这里困了不知有多久了,光那株夹竹桃,楚墨就已经看到不下十次了。
这庙河一共就那么大,这周围的地方,早已被他们走遍了,却仍找不到进入中心的方法。
也许他们并不是被困进了迷宫,那两株淘气的植物只是将自己藏了起来而已--连同整个中心地区的寒潭一起,让他们不得其发,无法到达。
连后退离开都不行--这村里的一切地方都仍清晰的存在着,他们可以随意到达,除了两处。
一处是中心寒潭,一处是村口大门。
他们无法离开,便只得前进,更何况,让楚墨就这么放弃,他也不甘心。
其实一开始在村里看见慕寒远的时候楚墨是很开心的--带着意外的惊喜。那时他刚进入了这里,却已经冥冥间发现了这里的不对劲,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无论是哪一世,他都不擅长这个。阵法这东西,哪怕是以他之前的博览群书,也无法得其入门之理。
他不喜欢自己有不擅长的东西,不喜欢自己有这种永远都不会显露出来的弱点,却又毫无办法。很多东西,不是你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入门的。
而这时突然出现的慕寒远,无疑是一个意外之喜。
这么久的时间里,在楚墨所熟知的人里,了解这阵法之数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慕寒远。
说起来也许很多人不信,慕寒远确实会,而且对这机关巧术还熟悉的很--据说传承自他的父亲。前世末世中那些企图攻占凌云的人,就是被他这一手给耍的团团转。那些人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召集来的队伍经常会在凌云城外迷路,甚至会莫名其妙的走反路。
慕寒远是这末世里最强的异能者,也是这末世最强基地凌云的领导者,他的能力,自然是不可小觑的。
而现在,这无往而不利的凌云之主,竟被这小小的庙河给困的寸步难行。
楚墨无法无奈,便也索性靠墙坐了下来:“还有其他办法吗?……这么耗下去不行。”
慕寒远低要看着眼前坐在地上的抬头看他的男子,也许是今晚的月色关系,那双漆黑的眼睛似是被镀上了一层光亮,泛着琥珀色的光。
想到刚在这见面时对方那双乍然亮起来的眼睛,慕寒远沉默的抿了抿唇,有些不忍地看着那双眼睛渐渐黯淡下去的模样。
虽然……还是一样的好看。
其实他知道楚墨在担心什么--这般耗下去,他们的下场便只有生生的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