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十米远,言白就停下了脚步。他举起木杖,开始吟唱咒语。
危机感让梦魇停下戏弄仙女的举动,抬起头一眼看见了遥遥站在仙女们之外的精灵。他吼叫一声,被精灵耀眼的银发刺痛双眼,被他柔和的吟唱捏紧心脏,狂躁地抓起仙女朝那名讨厌的精灵扔去。
在众仙女的惊呼中,言白当机立断停下了吟唱,改换成另一道咒语,顺利接住了倒霉的仙女。
两人刚在地面站稳,就感觉到土地的震动,原来是梦魇紧随其后冲了过来。言白将紧紧抱住自己的仙女推开,举起法杖,念咒的速度瞬间提高了两三倍,两秒钟之后,梦魇便被包裹进了一片白光中。
在其他仙女眼中,黑色的利爪几乎正好悬停在精灵的头顶上,下一秒就要将还在吟唱的精灵撕成两半。
还好,还好……
待耀眼的白光散去,梦魇已失去了踪影,只有身穿长袍,手握木杖的银发精灵面色淡然地站在原地。
仙女们欢呼起来,冲上去围住精灵,却又被对方过盛的容貌和冷漠的气质所摄,不敢靠的太近。
站在这样的包围圈里,四面八方的声音清楚落进言白的耳中,他听见有仙女小声的讨论他身上讨厌的人类气息。
“是半精灵……”
“阿瓦隆的半精灵只有他了吧。”
“对,是精灵王的孩子……和人类女子生下的……”
“高贵的血脉和……的结合……”
言白微微皱眉,想起之前父亲叮嘱的话挥了一下袖袍准备离开,却不想被人拦住。
——是刚才被他救下的那名仙女。她容貌美丽至极,尽管由于刚才的战斗灰头土脸,头发凌乱也丝毫不减她的美丽。只要是生物就不免对好看的异性有所好感,言白也同样。他停下了脚步,静静等待仙女开口。
仙女盯着他,脸上渐渐浮现起红晕,目光如水,柔情万千:“刚才谢谢你。”
“不用。”言白简短地回答,同时告诉她们真正该感谢的人,“我是听从父王的命令而来。”
仙女笑了笑,移开挡住他去路的身体,走到言白身边柔柔道:“那我就应该去当面感谢精灵王陛下了。”
言白瞥了眼其他仙女——她们都露出吃惊的神色,盯着他身边的同伴窃窃私语,像是在奇怪她怎么能和一只半精灵站的这么近。
他也觉得这样的距离过近了些,近到他忍不住默默往旁边站了一步,拉开和仙女的距离。然而对方似乎毫无所觉,又或是故意忽视了,紧跟着上前一步,继续保持着看上去紧贴言白的姿态,笑道:“请您带路吧。”
言白抿了抿唇,最后还是迈开步伐。
随即他就深刻明白了以身相许这个词的由来不是没有理由的。被他所救的仙女一路上毫不掩饰地表露出她对言白的好感,先是自我介绍很久。接着这位名为爱丽丝的仙女叽叽喳喳一路,和言白聊阿瓦隆森林,聊迷雾长河,聊这里的人类英雄,聊湖畔的风光,当然聊得最多的还是刚才的那只梦魇。
爱丽丝丝毫没有被精灵的冷淡所伤,反而越挫越勇,言白越是不理睬她,她越是绞尽脑汁的寻找话题。最后等到言白将她带到精灵王的宫殿外想要失礼地先行告辞时,爱丽丝直接不顾其他精灵奇怪的目光,大胆地向他表白:“刚才若不是你,我就要被梦魇抓伤了。我想,我爱上你救我的那一刻的英姿了。”
“……多谢。”言白无言了一瞬,有礼疏远地如此回答,朝她行礼后差不多是落荒而逃。这下好了,马上阿瓦隆里不光是仙女,连精灵们都会知道他,半精灵梅林在救了一个仙女后就被对方爱上了。
果然在爱丽丝离开后,精灵王就在一次传召了言白,再次站在充满缥缈歌声中的宫殿里,言白吃惊地发现他的父王貌似也对此表现得忧心忡忡:“我的孩子,阿瓦隆仙女的喜爱是恩赐也是灾难,我在那位离去的仙女身上看到了你命运的轨迹。”
言白静静地倾听他舒缓的语调,轻轻回答:“父王,我知道了。”
精灵王一眼就看穿了他对命运这个词的不以为然,叹了口气。
不能怪言白对命运的说法嗤之以鼻,在这个世界里越是有名的魔法师或是魔法书就越喜欢把命运挂在嘴边,他们认为命运是无法违抗的,比如命运显示你在二十岁死去你就一定会在二十岁死,绝不会拖到二十一岁生日,命运显示一个国家该在某年某月灭亡,那个国家一定会在那个日期灭亡。当然魔法师们能看到命运是有限的,很少能像这些例子一般具体,更多时候就像精灵王看到的言白的命运一样,模糊不清暧昧不明,只能知道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至于到底是什么样不好的事情,会以怎样的形式在什么时候发生,是不能被窥见的。
而言白一直都相信“我命由我”,与其惧怕于虚无缥缈的未来,倒不如抛开命运,将自己的人生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样无论最后结局是好是坏,都是自己做的决定,不要后悔就行。
“孩子,你的母亲正在死亡,你去见她一面吧。”精灵王放弃单凭口舌让儿子明白命运的不可违抗,转而提起另一件事。
言白一愣,母亲?这个词离他还真够遥远的,这也是他第一次听他父亲提到这个世界的母亲。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