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栎阳并没有回应她的客套,只是叮嘱:“等我安排好再通知你,为了探视顺利,希望你一切听我安排。”

“我都听你的,只要能见到我爸爸。”顾忆湄的声音几乎哽咽了。一半是为能见到父亲而激动,一半也是为困境中有人帮忙而感动。

“我差点忘了,给我两张你的两寸照片,我帮你办一个事务所的工作证。”

“行,你什么时候要?我把照片送给你。”顾忆湄殷切地说。不知怎么,她觉得他是那种说到就能做到的人,如果没有把握让她和她父亲见面,他根本也不会打这个电话。

“我们在外面见吧,所里不方便。”

邢栎阳说了一个地址,顾忆湄记下来,又和他约定了时间。

心情忐忑不安,顾忆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看看约定的时间还早,索性翻箱倒柜找能去看守所穿的衣服,既然要假扮律师助理,她就不能穿得太随便。

虽然她的衣服有几个衣柜那么多,翻找了半天,却也没找到一件合适的,顾忆湄沮丧地坐在床边,懊恼自己以前怎么不购置些正装,衣柜里不是各式晚礼服就是裙裾飘飘的名牌新款,千金大小姐穿是没问题,职业女性穿就显得太过随意。

但是,这种沮丧和即将见到父亲的激动相比,很快被比下去,顾忆湄很想跑去告诉母亲这个好消息,转念一想,又忍住了,邢律师答应带她去看守所,已经是冒着风险,越少人知道越好,等她见过父亲之后,再告诉母亲也不迟。

取出保险柜里的现金,顾忆湄看着那些钱,心情低落,余钱已经不多了,哪里还能再拿去买衣服。

不如,跟谁借一件应急?一想到这个主意,顾忆湄立刻打电话给蔡佳,以自己要应聘工作为由,向她借一套职业装。

蔡佳一口答应,“我一会送给你。”顾忆湄赶忙推辞:“不用不用,我晚上有事,明天再给我也不迟。”

安排好这件事,顾忆湄找出两张自己的照片,放在包里带出门。邢栎阳说的地方离她家有一段距离,她要步行到地铁站,坐几站再换乘另一号地铁,才能到达目的地。

到了约定地点,顾忆湄本以为自己一定会比邢栎阳早到,哪知道,一进门服务生就迎上来,问她是不是顾小姐,有位先生已经在包间等她。

走进包间,两人对坐,还没有开始交谈之前,邢栎阳拿起茶壶替顾忆湄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

顾忆湄从包里拿出照片给他,“我的照片在这里,邢律师,你看看行不行。”邢栎阳把她的照片收起来,“我拿回去让人替你做一个工作证。”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爸爸?”

“很快,就这两天吧,我办好了通知你。”

邢栎阳完全公事公办的语气,顾忆湄不由得抬头看他,却一点也看不出他那双深邃幽暗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意味。

他的五官如刀刻斧凿,是上帝匠心独具的杰作,但是那英俊的脸孔背后,却隐藏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冷冽。

“谭律师知道这件事吗?”顾忆湄试探地问。

“我会告诉她。”言外之意,他还没有说。

看到顾忆湄一脸的讶异和不解,邢栎阳才又略作解释,“洛杉矶那一次,我欠你人情。”

听他主动提起洛杉矶,顾忆湄更惊讶了,态度如此磊落,足见当时他挟持自己也是出于无奈。

那次的事确她的确被吓了一跳,但也仅仅是吓了一跳而已,她当时就已经看出来,他无意伤害她,只是借机从女厕窗户逃走。

想到这里,顾忆湄点了点头。

邢栎阳见她并没有继续追问洛杉矶那件事,双目中流露出欣赏之色,懂得控制好奇心,能站在别人角度考虑问题、给人留有余地,这女孩子多有教养。

两人点菜吃饭,邢栎阳随意交代几句到看守所的注意事项,顾忆湄不住点头。

“你的衣服……”邢栎阳看看她,“适合会客,不太合适去看守所。”顾忆湄赶忙道:“我知道,我已经找人借了。”

“那就好。”

说话间,邢栎阳又打量打量顾忆湄,似有意似无意道:“你的胃好点了吗?这些天有没有去医院看看。”

“去看过一次,医生说是饮食不规律,引起肠胃功能紊乱,只要按时三餐,就不会更严重。”

“那就好。”

“安排见面会不会太麻烦?要是会影响你,那多过意不去。”

“不麻烦。”

他言语简洁,说话总是三个字四个字,如果不是自己有无数烦恼,顾忆湄早已忍不住笑出声。

她这辈子也没见过如此严肃的人,工作中倒也罢了,生活中还这样,未免有些怪异,他就像个机器人,说话都像是在服从指令。

然而,他切牛排的动作,又让她有些奇怪的联想,在飞机上,他熟练摆弄刀具逗她的画面瞬间重现在脑海里,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切肉的时候眼皮都不抬,可顾忆湄能感觉到,他知道自己在观察他,于是他的动作更加慢吞吞的,像是外科医生在向学生展示刀法。

人家只是在切牛排而已,又不是在分尸,顾忆湄自嘲地想,自己有时候太容易联想些有的没的。

为了掩饰尴尬,顾忆湄喝了一口水,却不小心被呛到。邢栎阳赶紧递纸巾给她,她咳嗽了好半天。

有一瞬间,两人视线交叠,顾忆湄心中一激灵,他眼睛里那种慧黠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好熟悉,她立刻明白,他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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