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叫罗震,跟他同岁,也在这所私立学校读书,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惹上当地几个地痞流氓,那几人上门寻仇,把罗震绑架上一辆车。
他在校门外徘徊的时候恰好目睹情况,其中一个绑架者他认识,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不祥的预感和恻隐之心让他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记下车牌号后报警救人。
城郊废弃的仓库里,几个小混混把罗震打得倒地不醒,警察及时赶到,救下伤重不醒的罗震。
他和警察一起把罗震送到医院抢救,救了罗震一条命,那时候,他并不知道罗震的父亲就是鹭岛有名的富豪罗鲲鹏。
听说儿子遇险被救,罗鲲鹏亲自出面向他道谢,让他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任何要求都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他哪里知道自己面对的是鹭岛商界赫赫有名的人物。
“对,只要我能办到的,都可以提。”罗鲲鹏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我想读法学院,家里供不起,如果你能资助我,等我毕业了,加倍还给你。”他大胆地提出条件。
“没问题。”罗鲲鹏答应地很爽快。
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沉稳的少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或许能成为他的得力助手,他的眼睛里有一种难得的韧劲,要强、不服输,还有一种无畏的胆量。
多少混迹江湖多年的人,见了自己都不敢这样提条件,这小子却敢于说出内心的想法,早已练就一双火眼金睛的罗鲲鹏欣赏这样的敢说敢做的年轻人。
人生的际遇,变幻莫测又难以回头,当邢栎阳后悔走上一条不归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几年间,他一直跟在罗鲲鹏左右,渐渐变成罗鲲鹏最得力的助手,成为名律师后,表面上和罗鲲鹏的擎天集团不再有联系,但了解擎天集团的人都知道,他一直在为罗鲲鹏做事。
丢掉手里的烟,邢栎阳重新回到车上,打开一点车窗。
顾忆湄迷迷糊糊中醒过来,看到眼前一个身影,有人正凝望着她,才想起前因后果,看看外面天已经黑了,惊讶自己竟然睡了几个钟头。
“几点了?”
“七点多。”
“真对不起,我没想到会睡着,你怎么不叫醒我?”顾忆湄很不好意思自己竟然在人家车里睡着了,拢了拢凌乱的头发。
“你太累了。”他并没有解释不叫醒她的原因。看到她因为睡着的缘故,一丝秀发沾在水润双唇上,他很想替她撩开。
顾忆湄把盖在身上的西装还给他,“这几天一想起我父亲的事就睡不着,邢律师,谢谢你送我。”看着四周,她发觉还有很长一段路才能到她家。
“你父亲的案子进行得怎么样了?”邢栎阳有意换了一个她会感兴趣的话题。
和他谈起案情,顾忆湄目光又暗淡下去,忧心忡忡,“法院驳回了取保候审的申请,谭律师在帮他申请保外就医,不知道能不能行。”
“保外就医比取保候审审查更严,我看你和顾太太不必抱此希望。”邢栎阳冷冷提醒。
他似乎从来就没给她带过好消息,顾忆湄听到这话,又着急起来,“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他们是打算把我父亲一直这么关着,直到法院开庭?”
邢栎阳没有正面回答,看看手表,提议:“正是吃饭的时间,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
“也好,请你帮我分析分析,我对这些真是一窍不通,谢谢你,邢律师,谢谢你。”顾忆湄不住道谢。
邢栎阳看着她的表情,心里不是滋味,那是在黑暗中夜行了很久的人,忽然见到一丝亮光时的渴望,是一种有求于人时的怯意,她流露出的无助令他痛心。
把车开到一家相熟的餐厅,邢栎阳带着顾忆湄穿过大堂,这里虽然客人很多,但是不管他什么时候来,都能有包间。
菜式清淡可口,顾忆湄却无心品尝。邢栎阳看出来她心不在焉,劝道:“你吃一点,我说你听。”顾忆湄这才拿起筷子。
“你父亲的案子是今年的大案,据我所知,法院和检察院早在两个多月前就成立了专案组,一直暗中调查,事前没有透露一点风声,警方掌握了大量证据,所以在一天之内逮捕了你父亲和舅舅,因为涉案金额巨大,法院在当天就批准立案。”
邢栎阳说到这里,停了一停,顾忆湄哽咽着点点头。
“内~幕交易是证监会明令禁止的行为,你父亲这回不仅涉嫌伪造交易合同诈骗股东,还可能被指控操纵股价,数罪并罚,情况很不乐观。”
邢栎阳一边说一边观察顾忆湄的表情,看到她神情愁苦,便停下话题,等等她。
“最坏的情况是什么,会判多少年?”
“那要看法庭能采信的证据有多少,检方提出的证据和书面资料,庭辩的时候律师会提出抗辩,你父亲这个案子,就算你们退赔一部分款项,量刑也不会轻,少则十五到二十年,最坏就是无期。”
一听到无期两个字,顾忆湄的眼泪瞬间溃败,伏在桌上哭泣不止,不一会儿,把刚吃下去的饭稀里哗啦全吐出来。
邢栎阳赶紧拿来垃圾桶,走到顾忆湄身边扶着她,她一直呕吐,到最后,胆汁都要吐出来,控制不住地干呕。
这些天来,心情影响健康,她常常吃一点就吐。
狼狈至极,顾忆湄脸上又是眼泪又是秽物,无法说话,邢栎阳叫来服务生把现场清理干净,又带顾忆湄去洗手间洗脸。
拿纸巾替顾忆湄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