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走,她一面头疼。自己不告而别,偷偷从家里翻墙离开,也不知道管家爷爷他们会不会伤心难过。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天知道那个顾修白究竟吃错了什么药,三天两头往谢家跑,态度还是那么清清冷冷的,往花厅一坐就是一下午,也不说话,慢吞吞的喝茶,翘着腿处理文件,跟她比拼耐心。
谢小颂看到顾修白就烦,压根不想见他,可这上门就是客,谢家虽然没落了,依然保持了世家风度,自然没有把人扫地出门的道理。
于是管家爷爷和其他仆妇接二连三来找谢小颂说项,劝她别跟未来姑爷怄气。
谢小颂快气炸了!
顾修白除了那张皮相,还有哪里好?
她谢小颂难道这辈子就非得跟他拴一块儿过了不成?
难道没了顾修白,她谢小颂的人生就不圆满了?她就活不出个人样来了?
女人的生存价值难道必须通过嫁一个门第好相貌堂堂的男人来体现?
气恼之余,谢小颂深感无力。
或许她所生活的这个圈子里,每个人都信奉相似的价值观。于是她的固执就变成他人眼中的不识趣,不知好歹。
于是谢小颂愈发渴盼开学,离开谢家,离开压抑得让她难以喘息的那个圈子。
眼看就要奔向自由,谢小颂怎么都睡不着,辗转反侧了一个多小时,她偷偷下楼打算去厨房给自己泡一杯牛奶,无意中发现管家爷爷正在与人通讯。
先是听他与自己老爹进行了常规通讯,汇报家中情况。通讯那头,老爹的声音听起来心不在焉的,谢小颂偷听得一阵无力,她这个父亲醉心于历史、考古,完全没有半分政治、商业头脑,更是无法继承祖父在军中打下的基业,于是谢家渐渐没落,靠着祖上余荫勉强维持世家名头不坠。
胡思乱想着,有新的通讯进来,听了几句,谢小颂睁大眼睛捂住嘴,咽下惊叫。
竟然是顾修白!他打来做什么?
谢小颂竖起防备,聚精会神听了个明白,原来顾修白打算亲自来接谢小颂去学校。
呵呵哒。
让他做梦去吧,谢小颂气歪了鼻子,回到卧室立刻收拾好行装。翌日一大早,她若无其事地按照作息规律,晨跑、用早饭。回了房间,谢小颂匆匆换上准备好的衣服,提着行李绕到后院,翻墙而出……
只要一想到顾修白算盘落空的表情,谢小颂就一阵快意。
她现在还没有想到更好的法子彻底摆脱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只能时不时给他排头吃,谢小颂自己也觉得挺幼稚的,然而转念一想,顾修白那么高傲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吃闷亏,被扫面子,迟早会无法忍受的。拜托了,顾修白请你早点知难而退吧!
谢小颂拖着行李走到校园西南角僻静的大楼,寻找她即将报道的机械系,陷在自己思绪中想得太入神,她绕过一个转角,结结实实撞上另一个脚步匆忙的人影。
两人同时发出痛哼。
一个倒退半步,另一个连人带箱子跌坐在地。
揉了揉生疼的脑门和鼻子,谢小颂眼里泛起泪花,委屈地仰头望去。
逆光中,看不清那人面目,只看见颀长挺拔的身姿,以及一双尤为明亮锐利的眼睛。
被他目光中某种锋芒之意刺得心头一悸,谢小颂抿了嘴不说话。
迈开长腿,男人绕过她,就要离开。
谢小颂下意识脱口叫住他:“嗳,你……你还没道歉呢!”她话音绵软,听起来像某种甜蜜的糖果。
男人脚步顿住。
“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谢小颂傻眼,木然望着他走远。
那个冷淡的声音不住在她耳畔萦绕,明明是很磁性悦耳的声线,挠的人耳根一阵酥麻,却不带一丝感情,令周身阳光瞬间失去了温度。
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