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转瞬即逝。
最先察觉出异常的是蒋翊的朋友。
约好的牌局她没到场,隔天的酒会她没出现,后续排满的娱乐活动都因她突然失踪临时取消。
不见人影就算了,手机也打不通。
刚开始只是忙音,后来陷入没日没夜的关机状态。
蒋翊是个极为遵守约定的人,只要和朋友约好,连一次迟到的记录都没有。
更严重的是……
温庭也随着她销声匿迹!
朋友们一个传一个都担心的不行,隔三差五骚扰蒋祺铮,一句蒋翊没提,全是关心温庭的呼声。
蒋祺铮正在国外参加学术研讨,抽不开身,只能拜托贺麒找人。
“我上午才去她家敲了半天门,没人。”
“不可能!”蒋祺铮笃定,“你再找找,我这一半天尽量往回赶。”
“她内心强大着呢,你不用担心。”贺麒敷衍的安慰。
蒋祺铮气息一顿:“你不担心……? ”
“担心温庭。”贺麒说。
蒋祺铮:“我也是。”
不谋而合。
挂了电话,贺麒向医院告假,再走一趟。
蒋翊是自己的小世界,人前一面,家中藏着另一面。她从不把朋友招去家里,酒桌上的朋友更是连都别想。贺麒和她是穿一条裤子的关系,去她家做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记得数月前,蒋翊着了魔似的非要和梁更生一起出国。贺麒之所以关注梁更生这个人,因为他竟拿到了自由出入蒋翊那扇门的特权。蒋翊临行前在鼎膳请客,梁更生形影不离,贺麒这才叫来温庭,任其摆了一局。
贺麒没有特权,决定硬闯。
可就在这时,蒋翊的电话接通了。
贺麒张嘴就骂:“你他妈多大人了!玩失踪合适吗!”
“到死都十八。”蒋翊宿醉未醒的声音说。
还有心情还玩笑呢!
贺麒气的直咬牙:“温庭在你身边吗?”
“我挂了。”
“你敢!”听她语气,贺麒更担心温庭的安危了,“出来见一面!否则我亲自去卸你家门!”
蒋翊:“老地方。”
“等等,叫上温庭!”
蒋翊扯脖子大喊:“别再跟我提这个人行吗!”
“温庭爸妈找不到他急的不行,我就想帮忙看看他现在怎么样……”
蒋翊歇斯底里的吼道:“死了!就这样!”
——
老地方在蒋翊家附近的茶餐厅。
贺麒先到,坐在窗边的位置等她。
十来分钟后,贺麒抬眼不经意的朝窗外扫了一眼。
正对小区门口,一个形销骨立的侧脸映入眼帘。
贺麒推开凳子起身,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才多久没见?蒋翊瘦的几乎脱相。她和温庭一起长大,相处久了越长越像,现在瘦的下巴尖尖,打眼一看,贺麒差点把她当成温庭。
除去温庭容貌上见者着迷的优点……
她脸色蜡黄,眼窝陷进青色的眼眶,松垮的衣服被风吹的左摇右晃,转而向后,猛的兜住身体,映出的肋骨根根分明。
……
蒋翊向这边走来,贺麒脚步沉重的回到座位。
蒋翊进来后,嫌弃看了眼桌上的茶和咖啡,摆手叫服务员过来。
“还喝呢!”贺麒被她身上冲天的烟酒气熏的想吐,阴阳怪的说,“你今年二十四,你妈站你身边都比你年轻!”
蒋翊置若罔闻,啤酒上来后,徒手掘开瓶盖,“嘭”一声后,仰头就灌。
“你们俩现在到底什么情况?”贺麒单手撑着额头,有气无力。
蒋翊默不作声。
贺麒耐着性子,“温庭一直和你在一块?他怎么样?”
蒋翊呵呵一笑,“估计年前死不了。”
“滚蛋!”贺麒伸手重拍她眼前的桌子,“你是不是又和他动手了,蒋翊你——”
“知道我为什么答应见和你见面吗?”蒋翊面色平静的打断。
“我是你最好朋友!”贺麒一字一顿。
蒋翊摇头,笑得眉眼弯弯:“我的朋友都被温庭收买走了。我现在没有朋友,没有。”
“……”
贺麒愣了半天,不知怎么接下句。
本想一鼓作气的说:温庭做这些为了什么?还不是想把你留在身边!这样简单的要求,竟值得他斩断后路来换!蒋翊,一个拿前途去搏你收心养性的男人,这辈子遇不到第二个!这是别人求不来的福气,你连抱怨的资格都没有,更被说是恨!
动了动嘴唇,贺麒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蒋翊喝了不少,脸色没变,心却醉了,脚步虚软的由贺麒扶着。
贺麒借此非要送她上楼,势必要见温庭一面才能安心离开。
——
蒋翊捏着钥匙开门。
贺麒站在门口,环视一周,迟迟不肯抬脚。
沉吟半晌,鼓起勇气迈进了前所未见的……垃圾回收站。
温庭居然能忍受这样的环境?
贺麒除了匪夷所思外,心里惴惴不安。
蒋翊刚四仰八叉的倒去沙发上,从客卧的方向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声。
贺麒眉头一皱,随后见温庭从里面走了出来,
如果说刚见蒋翊的时候,贺麒的唇齿间蹦出了“重病患者”的形容,看到温庭佝偻着身体出现的一刻,她想到了自己的病人。
那个在重症监护室里靠药物维持生命的病人。
这个世界的天平永远无条件的倾向弱者。
温庭打了一场胜仗,却永远处在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