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婧说的很清楚,沈炼听完后亦没有反悔,他虽然进入帝丘之后,察前知后的神应消减许多,可是要把握住救人的时间依旧轻而易举。
大行令的女儿雷婧从关龙子的态度中,真正体会到了她这一时儿戏所拜的老师,怕是很不简单。
雷婧从小都是一个很不一般的女子,这种不一般非是源于她血脉的高贵,而是因为她摆脱了大贵族那种高高在上,视众人如微尘的脾性。比起富贵荣华,她更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高门宅邸的大行令府,对她的吸引力并不大,那些王侯势家的年轻人更没法引起她的兴趣。
沈炼是少数让她觉得感兴趣的年轻男子,起初是源于沈炼那独具一格的超脱特质,而今更多是对其神秘的好奇。
她在某一时刻,听从了沈炼的吩咐,还恭请沈炼坐上天马,来到学宫外建立在夏渠上的桥面。
沈炼坐马,她牵马,看起来情景怪异,可雷婧却坚持这样做,她说她是个尊师重道的人,其实更多是想看看这位小老师的反应,没想到沈炼会怡然自得骑上马,还有余暇她讲了一个白马王子的故事。
故事不好听,可沈炼的确是一个国家的王子,虽然那国家很小,远在西戎之西。
雷婧看到了被追杀的武丁,那实是一个很出色的年轻人,可是比起身边的沈炼,又不知逊色多少了。
按理说以大夏崇拜强者的习性,雷婧应该对沈炼有很多好感,可是现在她对沈炼的好感还不及初见。
因为她见过太多强者,而且沈炼这种战斗方式令她不喜欢,她还是喜欢那种拳拳到肉的搏杀,像她的舅舅夏王,曾经活生生用铁拳将一位强大的练气士打死,连神魂都打散了,灰飞烟灭。
远处的东夷刺客陵双目血红,用沙哑的喉咙向沈炼言道,“伟大的存在,我无意冒犯你,你今天只要不插手我的事,会赢得整个东夷的善意。”
“如果我硬要插手呢。”沈炼的声音如同高天的流星坠落下来,重重敲击在陵的心灵中。
陵吐出一口鲜血,更见狼狈。
他知道沈炼不会答应他的请求,这时候再无顾忌,整个人燃起了熊熊的斗志,他本来就没打算活着。
一夫拼命,万夫莫敌。
陵苍白如雪的面庞,闪过一丝狠厉,他艰难地双手结印,口中吐出古怪的音节,全身的鲜血在一刹那间蒸发干净,随即陵身子不断塌陷,形成一张薄薄的纸,最后好似一道电光闪过,完全虚化,一张大弓浮在他远处所处的位置,一支完全由能量构成的利箭搭在弓弦上。
那是以身化箭,东夷的禁忌之招,一旦施展,鬼神不容,而施展这招的人,最终连灵魂都会不复存在,彻底从世间消失。
这一箭的牺牲太大,故而沈炼模拟的天魔法亦不能将其束缚。
因为以身化箭,还透出一股无坚不摧的战斗意志,绝非魔法可以左右。
恍惚间雷婧似乎听到了一声来自沈炼的冷哼,这一片空间的时间好似一刹那就变慢了。
沈炼明明还在白马上,可是他并不高岸的身影,又同时到了武丁面前,将他提起来,同时转身面对那一支骇然过来,惊天掠地的神箭。
武丁此际飞星诀受到感染,急速运转,他脑海里响起四个字‘动如参商’,这是星步中记载的一种奇异秘术。
参星居西方,商星居东方,二者各据一方,一星升起,一星落下,永不能相见。
如同彼岸花的花和叶,叶落生花,花谢生叶,两者永不相见。
可是沈炼一步之下,就好似同时出现在参星和商星一样。
同一个时空,出现了两个他。
这自然不是分形化影,而是实实在在的两个沈炼,出现在了同一个时空之下。飞星诀将这种错综复杂的矛盾感,放大了许多倍,武丁更能清晰体会。
沈炼神情淡然,直接无视那威力巨大的长箭,伸出拳头,一拳直下,轰击在陵毕生精魄所化的长箭上。
狂猛澎湃的气劲,将长箭粉碎,然后威能波及到夏渠以及那一张大弓,瞬息间足有三十丈长的夏渠蒸发干净,大弓虚化为碎末。
武丁甚至能见到夏渠的河底部,那足足有上百丈深的渠水,顷刻间就湮灭。
刚刚沈炼那一拳究竟有多强大的力量,简直没法测量。
雷婧张开了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上游的水流下来,方才填补了这一片夏渠的空白。
而且除了水位稍稍降低以外,夏渠里那些强者,竟然没有发现这里的战斗。因为沈炼对于时空的奥妙剖析得更加深刻,刚刚方圆百丈范围之内,都是他的道场,发生的战斗,就好似直接在他身体衣服内完成,外界探不出究竟。
正如前代道家高人所言“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裤衣”,沈炼正是抵达了如此境界,道场一出,周遭就是裤衣,发生在身边的战斗仅为疥癣之患。
沈炼依旧在白马上,神情淡然,武丁狼狈伏在桥栏边上,适才沈炼一动,如参商相见的仙术,到底是脱胎踏罡步斗,与武丁的飞星诀同出一源,又因其高妙,故而对武丁的影响极大。
飞星诀不是一般的道诀,而是有了自我灵性的道诀,它深深体会到沈炼对于星辰之道的奇妙运用,自发汲取其中的精妙,化为其进化的资粮。
沈炼法眼洞悉一切,亦是体会到了这一点,他第一次见到修炼的道诀居然还有灵性,可以自我完善进化,仿佛给他打开一片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