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我刚才说他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么,段悠?”
傅言嘴角勾着冷峭的纹路,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插到人心底深处去,“大哥在电话里交代了很多公司中的、生意上的,还有要我转达给玉城的、关于研究所里的事。”
那时候他便觉得不对劲,大哥这突如其来的放权让他非常奇怪,结果没想到……
“挂电话之前,大哥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以后公司就交给你们三个了,有空我会回去找你们聚聚。”
不等傅言给出任何反应,他就掐断了电话。
再然后傅言不停地打回去,却始终是关机状态。
他正急火攻心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时候,却蓦地听说段悠跑到他在城南的别墅来看米蓝了。
电话里,关于段悠的事,大哥一句都没有提。
和六年前一样,仿佛段悠这个人突然而然就从他生活里被剜了个干干净净。
傅言的眼光愈发的冰冷,哪怕以极其闲适的姿态坐在沙发上,也挡不住那股肆意蔓延的寒意和狠毒的压迫力,“真相……呵,段悠,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相?”
他的身子猛地向前探了探,像是忽然发动攻击的毒蛇。
而他的言语更像是把段子矜的器官勒死的蛇尾,以及一口咬下去,进入了她血管的蛇毒。
她感觉到全身血液都逆流回了心脏,手脚冰凉,四肢麻木……
江临不会再回来了。
这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
他们分手了,nancy又在这时救了他的命,他势必要和她结婚,留在willeband家继承爵位的。
可为什么听到傅言说出这话的时候,窒息了很久很久,直到胸腔里的氧气都耗尽了,憋得疼痛难忍。
“如何,段悠?”沙发上的男人看准了她最脆弱的时刻,发出了最后一击,“你要照顾病人,我可以每周给你多安排一天的假期,薪水你来提,直到你爷爷去世,或者你认为还清了为止。但你最好不要觉得我在做善事,拿出你a大毕业、研究生的水准来为公司工作。我听说上次你出现在江畔是因为蓝月剧组的机械除了故障;还有g市那批研究设备,你居然能落魄到被人告到质监局里毫无还手之力?”
傅言说着,嗤笑了一声,“这种事,不要在传世发生,我要的是一位雷厉风行的总工程师,整顿上下风气亦是你的职责之一,最重要的……”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抬手敲了敲桌面,唤回女人好像在神游的思绪和空洞的目光,“是产品质量。”
客厅里久久的沉默。
这份沉默一直持续到了保镖将米蓝带回来,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
段子矜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动了动嘴唇刚要开口,傅言却倏然插进一句:“传世是大哥八年的心血,是他一手救活的企业。你没有义务帮他守着,可以拒绝。”
段子矜闻言突然冷笑了。
这只老狐狸。恩威并施的手段使得倒是高明。
这时候她要是拒绝了,岂不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
而傅言刚才说的那些话,几乎每个字都勾着她的心。
每周多一天的假期,可以让她去医院照顾爷爷;总工程师的位置,亦可以让她大展拳脚;而整顿风气……却让她想起了曾经的杨子凡和方雨晴。埃克斯集团藏污纳垢,唐季迟若是没有应对,迟早会把分公司毁在这两个人身上。
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是借口。
最终让她下定决心的,是傅言那句——传世是大哥八年的心血。
江临,我永远愿意站在你最需要的位置上,无论远近。
“好。”
*
送走了段子矜,米蓝慢吞吞地走进屋里,男人还坐在沙发上,啜着那杯早已凉了的茶。
她忽然咬了咬嘴唇,走到了他身边,“傅总。”
男人淡淡掀起眼帘睇着她,米蓝压着心里的别扭,出声问:“你和子衿谈了什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男人俊美的眉目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嘲讽,凤眸环视了一圈各司其职的佣人,开口时声音凉到了骨子里,“家里的佣人哪个敢跑来我面前问我和客人谈了什么?还是你觉得,代孕的地位会比较不一样?”
米蓝心头一刺,咬牙道:“对不起,傅总,如果我说了让您不开心的话,做了什么得罪您的事,我向您道歉。”
男人不疾不徐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伸出手勾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
米蓝一抬头,视线便撞进他幽冷深邃的凤眸里,她一下就失语了,只听道男人那淡漠至极的嗓音在耳畔响起:“米蓝,这世上还有能让你舍得来跟我道歉的人和事,我很意外。”
米蓝闭上眼不敢看他。
这四个月来,最开始他们的关系势如水火,几乎每次都要闹到无法收场才能收场,她对这个男人亦是厌烦至极。
可后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从一个月前他带她去陵园扫墓、无意间撞见傅家那些人开始。
那晚,他喝了很多酒,不知怎么就回了城南这座别墅里,还进了她的房间。
她从第一次经历人事后,几个月里再没有任何经验,那晚他绵长而无度的索取,让她疼得见了红。
凌晨,下人急匆匆把她送到了医院,一系列检查一直持续到天光乍亮时,总算是有惊无险。
她疲累不堪,医生却还在不停地教育斥责,男人裹着修身的风衣,逆着光走进来,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