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是想把手机重新揣进兜里,却没找准位置。
段子矜冷静地对上虞宋担忧的目光,抿了下唇,淡淡道:”抱歉,手滑了。“
虞宋没说什么,俯身为她捡起手机,重新搁在桌面上,这次段子矜没再去碰,就任由手机留在那里。
她的右手还在哆嗦,虞宋猛然想起,那是她握过刀的手。
段子矜没太在意他审视的眼神,垂着眸,若有所思道:“江临伤着哪了,医生怎么说?”
“左腿骨折,轻微脑震荡,总体来讲没有什么大事,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段子矜靠在椅背上,“知道了。”她闭了下眼睛,“你出去吧。”
“太太。”虞宋看着她的脸色不放心道,“要不然先送您回去休息吧?”
饮料瓶在她纤细的五指中“咯吱”作响,虽然她自始至终都平静得像个隔岸观火的局外人,但眉心的苍白是掩饰不住的。
段子矜也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到底还是打开了双眼,深褐色的眸子一瞬不眨地盯着虞宋,“今天早晨我来之前,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怪这眼神太过洞若观火,虞宋竟觉得脊背一寒。
“没有,太太。”他低下头,回答得很镇定,“您为什么会这么问?”
段子矜眯了下眼眸,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劲,眼下却实在分不出精力去辨别他话里的真伪。
“没什么。”她的眸光移向窗外,“如果早晨没发生什么事,那你家先生可能是出车祸把脑袋撞坏了。”
脑袋?虞宋心中一凛,“先生是……头疼吗?还是有什么后遗症?”
段子矜转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头疼的是我,他不头疼,他智障。”
虞宋,“……”
太太也是心大,这节骨眼上还有心思开玩笑。
正在他不知道是该捧个场笑一笑,还是该装作没听到的时候,病房的门被人用力推开。
虞宋挺直了和太太说话时弯着的背,不悦地看向门口,看到的却是一群穿着警服的人。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为首的警察亮出了证件,冷锐的目光直直落在段子矜身上,口中却问,“请问哪位是段子矜,段小姐?”
段子矜怔了两秒,头疼地揉着额角站起身,嗓音温凉而平静:“我就是。”
“有人报案说您持刀蓄意伤人。”警察道,“能不能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蓄意伤人?段子矜弯了下唇,“我是正当防卫。”
虞宋亦是反应过来,挡在了女人面前,皱眉道:“我家太太现在身体不舒服,又怀着孕,有什么事您跟我说也一样。”
“跟你说也一样?”警察瞥了他一眼,“要是她杀了人,难不成你还要替她坐牢吗?”
虞宋刚要再说些什么,却忽然被身后的女人抬手拦住了,只见段子矜走上前两步,看着那些警察,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婉,也一如既往的透着层层叠叠的傲慢和凉薄,“请问,是谁报的案?”
“被害者的助理,她也会和我们一起到警局去。”
“她连看都没看见,就说我是蓄意伤人了?”段子矜轻轻地笑了笑, 不能说她脸上有什么显而易见的情绪,却能让人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讽刺,“警官,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平白无故为什么要拿刀去捅一个四肢健全、活蹦乱跳的女人?”
警察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这位夫人,很抱歉,我们只是按照程序查案,至于案件经过和定责,还要经过后期一系列的取证。您现在需要跟我们去警局做个笔录。”
虞宋刚要说什么,段子矜却先他一步点了下头,“我跟你去,麻烦稍等。”
说完,又对虞宋道:“去跟江临说一声。”
虞宋赶紧去了,没一会儿,男人坐在轮椅上被推了回来。
他俊朗的面容上满是令人畏惧的沉郁,乌黑的瞳孔里亦透出浓浓的、不近人情的冷漠,就这么看着屋里的女人,开口时,嗓音格外低磁而清冷,“叫我来干什么?”
这事不关己的口气让虞宋眉心都是一跳,紧接着双眉死死拧成了结,可这时他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虞宋只得退出房间,先去接了个电话。
男人的话让段子矜愣了两秒,她扶着腰,托着肚子走到了他面前,咬上唇,眸光深深地望着他,“江临,你还认识我是谁吗?”
警官这才跟着回过头,看向轮椅上那个眉目清隽,气质却分外冷峻的男人。
他只是不声不响的坐在那里,甚至还受了伤,却比这一屋子站着的人都更加显得深沉而有魄力。
无关外表如何,也无关他是否开口,那股如海纳百川般的宏大气势,就凝聚在他周围,整间病房随着他的到来而沉寂。
原来这就是前段时间低调结了个婚都能独霸热搜榜好几天的江教授,如今如日中天的上市公司legacy的总裁。
那这个女人是……
几位警察面面相觑,同时感到后背蹿上几丝寒意。
男人漆黑的眼眸里找不出来分毫情绪,看着她像看着陌生人,听了她的问题,薄冷的唇角抿出一丝嘲弄的笑,“我只是撞伤了腿,你真以为我脑袋也坏了?”
字字句句烙在段子矜心里,她快要被咬烂的红唇上,贝齿缓缓松开,笑意乍看上去明媚,深处藏着什么,谁也说不清,“江临,是因为昨天听说的那五千万的交易让你心里不高兴了,还是因为我私自跑到滨江酒店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