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春住校,先要给班主任报备,然后到宿管那里登记,才能入住。
原本这些事情应该家里人做,郑红梅就像刁难一下儿子,让他觉得事情太麻烦,兴许这样,儿子就知难而退,乖乖在家住了。
黎大诚跟郑红梅结婚快二十年了,若将二人处对象的时间也算上,兴许还超了呢。
看郑红梅这做派,黎大诚就知道老婆在打什么注意。
黎大诚觉得郑红梅天真。
自家儿子什么性格,别人不知道,当父母的能不知道吗?
儿子一个人能在商场门口卖菠萝,一做就是一暑假,现在的孩子,有几个能做到这个的?
黎大诚觉得自己老婆的小算盘,大概是要落空了。
一班的班主任魏老师也很惊讶。
他没想到黎又春家离学校这么近竟然要住校!
更没想到,黎又春家里没来人,竟然要孩子自己跑进跑出办这个东西。
“怎么想起来住校了?”班主任好奇地问道。
“觉得中午还要骑自行车回家太麻烦,觉得耽误学习,还不如住校,这样可以多学一会儿。”又春笑着,拿出之前想好的理由。
这个理由让魏老师十分满意,甚至有些感动。
在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之前,他一直很担心黎又春的成绩,一暑假就在商场门口卖菠萝了,别的孩子都上什么辅导班之类的,这孩子暑假还要自己赚钱,那小脸皴得不行。
现在班主任不这样想了,有些学生,他天生就是学习的料,就像黎又春这样的,平常不显山不露水,一考试就出好成绩。
魏老师对黎又春看法现在好得不得了。
当然,对黎又春的家长就是另一个看法了,竟然让孩子办手续,跑来跑去的,课间时间这么重要,这不是耽误孩子学习吗?
魏老师反感一切耽误学生学习的家长。
觉得他们不懂事儿。
又春很快利用课间办理好了入住手续,中午放学一回家,就开始打包自己的被褥。
他手脚很麻利,一会儿就收拾好了住校用的被褥。
床垫和被单都不用他准备,入住的时候,宿管会发。
郑红梅卖完馒头,推车回家,一进门就看到被褥收拾整齐的又春。
还有正在抹泪的婆婆。
黎母觉得,就是儿媳妇天天数落孙子,才把孙子逼走的,黎母一直哭着让孙子别住校,学校哪有家里方便。
郑红梅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婆婆扯着儿子的手,“你就不能不走吗,奶奶都不行了,要是奶奶哪天突然不行了,见不到你怎么办?”
又春低着头不看黎母,那模样是铁了心的要走了。
“奶奶,我会常回来看你的,放心吧,要是学校不好,我住的不舒服,我就回来住。”
黎又春轻声说道。
郑红梅听到儿子的话心里就往外冒火,“拦什么拦,让他走,死到外头也没人管,黎又春,我倒是要看看,你在外面能住多久,我告诉你,你走出这个家就别回来,有种的别吃我们家的饭,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你不是觉得自己有本事吗,告诉你,一分钱的生活费都没有,你自己去赚。”
又春抬头看了郑红梅一眼,郑红梅瞪眼,伸手比了一个扇耳光的姿势,“看什么看,再看揍死你!”
又春又低下了头。
郑红梅心里其实也慌,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感觉。
好像儿子一走,就再也抓不住他了。
更重要的是,他是在他们吵架后走的,那样子,好像是自己把他逼走的。
郑红梅觉得委屈,她就想问问黎又春,自己到底有哪一点对不起他,让他这么作践她,她到底是少他吃了,还是少他穿了,让他这么烦这个家,烦自己这个当妈的。
孩子不喜欢在家里呆着,当妈的很有挫败感。
想到这里,郑红梅忍不住埋怨起黎大诚来,要不是你一天到晚不着家,咱孩子能这样啊。
想起曾经乖巧的儿子,郑红梅就觉得心烦意乱,觉得事情闹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怪黎大诚那个熊。
中午,黎又春和郑红梅吃饭。
郑红梅看着饭桌上低头吃饭的黎又春,冷笑,“有种别吃我家的饭啊,怎么好意思舔着脸上餐桌吃饭的?”
躺在床榻上的黎母听了这话异常焦急,“红梅啊,你想干嘛,你怎么又嚷孩子,你就不能让孩子素素静静吃个饭?”
“都是你们惯的,看把他惯成什么样了?!”郑红梅冲着黎母的屋喊,“我教育我自己的孩子,管你么什么事儿!”
黎又春放下了碗筷,然后走到屋里,拿被褥。
他不吃饭了,他这就回学校。
“黎又春,你给我滚回来,你赶走!你走出去一步事实!”郑红梅火冒三丈。
她冲到黎又春面前,怒声呵斥自己的儿子。
又春觉得此刻,他已经分裂成两个自己,一个很难过很伤心,呼吸不畅,心里堵得难受。
而另一个,则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好像郑红梅说的是别人。
他不是黎又春,只是一个看客,一个过路人。
他拿着东西,绕过郑红梅,大步向门口走去。
郑红梅彻底疯了,冲上来,对着黎又春大吼大叫,她极力地用身体当着黎又春,不让他走。
可她怎么可能拦住比她高出两个头的黎又春。
看似一双手就能掰断的少年,有着绝对健康的体魄,他不是温室中养大的需要呵护的花朵,而是拿着一把刀就能麻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