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在锁孔旋转,然后,发出清脆的声响。
门开了,灰尘的味道迎面扑来。
浅浅慢慢走进去。
白色,所有的家具上面都盖着白色的布,老旧的地板随着她的脚步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外面狂风咆哮,乌云滚滚,可在浅浅看来,这一切都安静得可怕。
在这个小小的一室一厅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她,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里缓缓苏醒。
玄关处有两双印着小熊的棉拖鞋,一双粉色一双蓝色,浅浅绕过它们,走向小小的客厅。
指尖轻触白布,满指灰尘。
蓦地,浅浅心底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当她掀开这张白布后,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
浅浅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指尖僵直地轻拽白布一角,默默出神。
好像掀开之后,那些她曾经的信仰和依赖,会像这些细小的灰尘一样,烟消云散。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巨大的雷鸣,让浅浅一震,整张白布就这样滑落下来。
原来白布的下面,是一个米色的沙发,而在沙发上面,整齐地叠放着两套衣服。
两套都是简单的白衬衫,只不过一条是裤子一条是短裙,都是深蓝色的,外套也是深蓝色的,胸口上印着“北京学校”的字样。
打开,平铺。
浅浅抚摸着校服上细细的纹路,一股酸涩的感觉注入鼻腔,视线逐渐模糊。
北京中学,高一班。
“从现在起你们的高中生活正式开始,不要荒废以后这三年的时间,唯有好好学习升入大学才是对你们父母和老师的最大回报……”
这是老师们每年入学时都要说的开场语,对着下面一张张无知稚嫩的脸,说得滚瓜烂熟。
浅浅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上,默默地对着楼下的篮球场出神。
细细绵绵的小雨,让她很难将注意力集中。
两个月前的那天晚上,在她回家告诉爸爸发生的事后,他们再也没让她独自走过夜路,就算偶尔因为应酬走不开,也雇了保姆来接送她。
所以她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人,也可以说,是她的救命恩人。
如果没有他及时出现在那个地方,她不敢想,那个喝得烂醉的男人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浅浅伸出纤细的手,似乎还能感受到鲜血粘在上面那湿热的感觉。
她不知道那到底是谁的血,可能是那个酒鬼的,也有可能……是他的。
“三年后的考试才是决定你们人生的转盘,如果不想输那就只能趁现在开始努力……你怎么才来报道?”
老师因为自认为的谆谆教诲被打断,声音略微地不爽,可马上她的声音就被学生的窃窃私语淹没。
“不好意思老师,我迷路了。”
男生温柔的声音,让座位上的女孩们脸红心跳地小声尖叫。
“校长马上就要讲话了,你赶快到下面找个座位坐好。”
老师挥挥手,一边看看腕表。
每年新生入学,校长都会通过每个班的广播做讲话。
男生走下讲台,目光扫过别过脸看向窗外的女孩,眼睛渐渐浮现出笑意。
察觉到身旁的阴影,浅浅回眸,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孩站在她面前,背,深蓝色的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脖子上,鞋帮上还沾着少许新鲜的泥土,刘海微微被雨水打湿,却挡不住他温柔的目光。
浅浅轻轻张着嘴巴,第一次觉得连呼吸都是多余的。
下一秒,她扔下笔腾地站起身来,摸遍了男孩的上半身,让老师震惊同学侧目。
岁的夏浅浅,就在这一天,遇到了同样岁的顾凛。
很久之后的某一天,在夏浅浅成为“顾凛的女朋友”后,顾凛看着对面细细啃着排骨的夏浅浅,像是不经意提起: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把我全身都摸遍了,还记得吗?”
浅浅几欲喷饭,可马上又把小脸埋进了饭碗里,只露出两只通红的耳朵。
她是笨蛋啦……摸完之后才想到什么伤口两个月还不愈合的。
“那不是我们第一次的见面……”
半晌,浅浅细声说。
“什么?”
正在刷碗的顾凛没有听懂,露出困惑的表情。
“没什么。”
浅浅笑,抱住顾凛的手臂摇啊摇,甜蜜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那天晚上那么黑,要不是你离开时回头的刹那正巧站在路灯下,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地认出你。
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喜欢上你。
手指触碰到冰凉的纽扣,再向上,校服外套的口袋中有一块突起的小物件,拿出来,竟然也是一颗纽扣。
浅浅仔细看去,她外套上的纽扣都牢固地缝在原位,那么这颗……
“顾凛你在吗?顾凛……顾凛……”
浅浅瑟瑟发抖蜷在大门外,空旷的街道上只有风的声音和她的呼喊。
“顾凛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下门!别吓我!”
她用手捶打着铁门,震得双手生疼,她咬牙,继续敲着。
突然,门打开了,男孩从里面走了出来,昏黄的灯光下,两眼通红。
“……”
见到他,满肚子的委屈和疑问像是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顾爷爷他……”
浅浅嘶哑着问道,却看到他渐渐握起的双拳,她心中明了,抱紧了他。
“没关系的,你还有我,还有我……”
男孩没有说话,只是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