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间数日已过,宫令最后一次考较了各位宝林的进退礼仪,终于到了面圣之日。官家每日朝务繁忙,面圣时间选在下午申时初始。
自午膳刚过,众新晋宝林便纷纷沐浴熏香,精心妆扮。依规制皆挽垂云髻,一绺乌发婉转低垂,头上簪金丝垂珠步摇一枚,宫花二朵,银丝华胜抿发。
着同色同式宝林宫衣,一袭荷粉色宝花罗襦裙飘飘曳地,腰间紧束一掌宽嫩绿绣锦长带。肩揽五色霞影纱披帛垂至纤腰。微露裙下尖小红缎丝履莺头鞋尖。
淡妆素抹,薄敷宫粉,微染胭红,烟眉黛墨轻描,唇涂嫣红口脂。林玉贞的脸用了梅采萍的积雪脂,恢复光洁如初。仿佛已经忘了观莲台的事情,又开始嬉笑蹦跳。藏娇等人也总算放心。
申时未至,宝林们便由各轩阁教授礼仪的红衣宫令率壮健白衣宫人抬着肩辇沿宫道走过风荷园,至春熙宫下辇,由宫令引领侍奉,经许多亭台楼阁步行至丽正殿外等候圣驾宣召。
十五位宝林今日方齐聚见面,各自站在引领宫令身后静静肃立。良久,殿门开启,内侍缓缓宣召:“传和云轩顾宝林、颜宝林、孟宝林、端木宝林,曹宝林入内觐见。”五个女子垂首盈盈走入殿中行叩拜大礼见驾。
赵璟头带白玉金梁远游冠,剑眉入鬓,目如晨星。身着天青薄锦银丝五爪团龙长袍,腰间束着玉銙锦带,高坐金丝楠木盘龙椅上。贤妃与淑妃宫装丽服端坐下首两边。居高临下看向五位虽是一样装束打扮,却各个风姿不同的女子。
内侍高声宣读:“青州使君女顾寒衣,年十六岁。平昌县子女颜巧月,年十五岁,河间府君女孟瑾萱,年十七岁。平州府君女端木盈,年十七岁。京骑都尉之女曹彩蝶,年十六岁。叩见陛下,叩见贤妃娘娘,叩见淑妃娘娘。”
赵璟龙目微扫过众女不语,贤妃微笑指向顾寒衣道:“这位顾宝林容光甚美,复选有载其诗画双绝,可谓才貌俱佳。堪配侍奉官家。”
淑妃亦细观点头赞道:“都说此次新晋宝林中以顾宝林与金宝林颜色最为卓绝,这位顾妹妹冰肌玉骨,眉目如画,倒的确不负盛名。”
赵璟挑起浓黑长眉问道:“既云诗画双绝,不知可擅长绘制何画?”顾寒衣嗓音清丽婉转:“回陛下,小女最喜丹青白描花鸟。”
“哦?白描极讲究细致功夫,工笔五要你可解得?”赵璟自己也精擅书画,不由起了几分考较意思。
“平,圆、留、重,变缺一不可,小女解得。”顾寒衣恭谨回复。赵璟便笑了,浓眉飞扬入鬓:“雅致,赐一套青玉画具与她,晋才人罢。”顾寒衣在众人神色妒羡下叩首谢恩。
“官家,这位颜宝林通音律擅歌舞,可否入眼?”贤妃果然不负贤名,又推介起颜巧月来。赵璟却笑了:“若论歌舞,还有人敌得过宝瓶的羽衣舞?”
宝瓶便是淑妃的闺名,她眼波流转朝赵璟宛然笑道:“官家却来捉弄臣妾了,臣妾自育了昶泰后何曾有闲暇歌舞。这腰间的肉啊,都厚了半指,”
贤妃摇着头笑:“官家,您瞧瞧淑妹妹,都是做娘的人了还这么跳脱。”赵璟也笑了:“既然宝瓶已跳不动了,便教颜氏住到你那里去,闲了教她舞给你看,也可解闷。”这便是要晋封颜巧月了,颜巧月心里大喜叩谢。
片刻之间已经接连晋封了两名宝林的位份,端木盈低头肃立,心里暗暗着急,赵璟却指着她道:“这个女子,朕瞧着倒有些像丽婉仪的模样?”
端木盈柔声回答:“圣人慧眼如炬,小女端木盈,家母与丽娘娘的母亲是嫡亲姐妹。”淑妃不动声色地挖了她一眼,装着和贤妃说话儿。
:“你姐姐是极温柔平和的,你倒有几分伶俐,看来也只是容貌相似。既如此,朕便成全你搬到雀翎宫与丽婉仪同住去罢。”赵璟淡淡的道。
端木盈满心欢喜的谢了恩,余下孟瑾萱与曹彩蝶,赵璟挥了挥手,淑妃便吩咐:“你等且先退至一旁,传下一批进来。”
“淮州长史女苏玉婵,年十五岁。苍州主簿女江芩,年十七岁。保安大夫之女华念兰,年十七岁。云州仓曹之女段怀筠,年十六岁。京灵台郎之女袁嫒嫒,年十七岁。叩见陛下,叩见贤妃娘娘,叩见淑妃娘娘。”
淑妃打量了五个女子一番,笑指苏玉婵道:“官家,这苏宝林年纪虽只有十五,倒是高挑窈窕,看着倒不像十五岁。”
赵璟端起茶饮了一口:“嗯,十五岁便这般高挑,想来还能再长些。”淑妃却吩咐宫令上去将苏玉婵的裙角微微掀起,笑道:“虽然高挑,裙下金莲却精致小巧。这鞋子上绣的花样甚好,可是你自己绣的?”
苏玉婵红着脸道:“回淑妃娘娘,小女自三岁便缠了足,请的裹足嬷嬷在淮州是极有名的。娘娘若喜欢这海棠花样子,小女回去便绣一双来奉与娘娘。”
“倒是个乖巧女子,淑妃可愿意将她留在你宫内与你绣些花样?”赵璟轻叩着手中的黑釉兔毫茶盏道。“臣妾自然是愿意的。”这便是将苏玉婵留下了。
贤妃见赵璟神色微有些困倦之意,轻轻道:“官家可是乏了,不若将剩下的五位宝林一同宣进来罢,官家也可早些歇息。”
赵璟抚着额头:“倒真是有些乏了,今早兵部尚书宋晟又上本奏请因白山夷人屡犯边境,军械粮草耗损巨大,求加拨军粮银饷。
户部又道荒田开垦不足,适逢青黄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