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布衣脸色微变,虽然不认同小打小闹这个说法,却知道贝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他本来是个寻常人,对于不平之事也会愤慨,李公子做事嚣张跋扈,丧尽天良,他出手杀李公子那一刻,问心无愧。回来之时除了为死去的民女无奈外,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可他不能不承认贝培的说法和他的看法虽是不同,可考虑的更多。人选择的道路不同。他萧布衣走的路,本来就是和裴茗翠想让他走的不同。
“萧兄,你有能力,有武功,”贝培真诚道:“像你这样的人物。做个侠客锄强扶弱当然没有问题。可问题在于,你只有一双手!你就算和虬髯客一样,武功盖世又能如何?你胸中有不平之气,你能力比常人远远要高明,你完全可以有另外的发展。这个发展不是说你花费心思上爬,如庙堂之官一样,我知道你志向绝非如此。我只是想说,你若真的能让圣上发愤图强,哪怕只是改变少许的一点点,受惠之人就已经太多太多。裴小姐一再说及。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她说萧兄你潜力无穷,若是任由放纵不理,国之损失,民之损失。”
望着萧布衣的沉默,贝培站了起来,“萧兄,不过今晚之事也难以说的清楚,李柱国的公子死了。说不定也是好事。”
“什么好事?”萧布衣忍不住问道。
贝培狡黠的笑,“现在当然看不出来,可是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发现今日之事也是命中注定。只是李敏。李浑,李善衡在东都都是飞扬跋扈,权势极重之辈,你杀了李公子,东都这一段时间只会严查,还请萧兄小心谨慎。无事尽少外行才好。我是言尽于此,还请萧兄好自为之。”
贝培说完后,告辞出门,萧布衣却是坐到了天明,这才倒头大睡。贝培若是还如以往的急声厉喝,萧布衣说不定会反感,可听她柔声劝解,反倒不好置辩,躺在床榻的萧布衣想着裴茗翠说自己要不见杨广,那可是国之损失,民之损失八个字的时候,虽有振奋,却是自嘲,自己从未想过在裴茗翠心中地位如此之重,不过杨广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可敦自己见过了,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杨广呢,倒是不妨和他谈谈……
他睡着之前,伸手拿出一块玉来,正面雕龙,背面刻凤,精致异常,这倒不是他的东西,而是刺杀李公子后,在地上捡得的玉佩,很像那三个杀手之一遗落!
***
接下来的日子里,萧布衣终于知道李阀势力的恐怖,也知道杀了李公子的后果。洛水以北的各坊逐坊严查,搜寻凶手的下落。
玉鸡坊离时泰坊间隔景行,铜驼二坊,可不过第二日午时就有兵士来寻查,萧布衣虽是布衣,却有宫中凭条路引,反倒没有受到太多的刁难,其余的百姓客商都是叫苦不迭,被无良兵士勒索敲诈在所难免。只是这些人明面都是痛骂杀死李公子之人,可暗地里都是议论,直说李公子该杀,大快人心,却不知道侠客是谁。
萧布衣听到心里,稍微少了些内疚,几日并不出门,只在客栈休息练气。袁熙却是不让他休息,有事没事的总来找他拼酒论诗,萧布衣不胜头疼,只是推说是粗人,能躲就躲,可偏偏城中戒备森严,不好借用出游遁。可就怕是出游,这个袁熙多半也会跟随,倒让萧布衣打消了无用功的念头,萧布衣使了点小钱,吩咐掌柜的和伙计称呼自己贝沛,暗自头大,不知道能瞒得了几时。好在袁熙不虞有诈,倒也没有看出破绽。
转瞬半月过去,搜寻凶手一事慢慢淡了,可真淡假淡谁都不清楚,萧布衣倒觉得多半李敏的儿子不少,死个一个两个不多,就算死绝了,再生就是。
客栈都是龙蛇混杂之地,人杂消息也杂,萧布衣没事的时候听听,倒也知道了不少所谓的天下大事。
什么离石郡的胡人刘苗王率众造反,自封天子,现在部众几万。离石郡萧布衣也不知道,一打听才吓了一跳,原来离石郡就在他从马邑南下的路途中,好在离的还有点距离,要不他和黄舍人能否到了东都都是不得而知。
而汲郡王德仁也是拥兵几万,如今在林虑山据守为盗,东海的彭孝才在沂水一带烧杀掳掠,民不聊生。而孟让从长白山起义,一路南下到了盱眙,如今依据淮水发展,拥兵又是十数万。
这些人萧布衣是一个都没有听过,知道不过都是当炮灰的命。成不了什么气候。可从众客商的嘴中眼里都能看出来,所有人都是忧心忡忡,感慨生意难做。盗贼现在到处都是,把道路割断。今年到东都来的西域胡商,各国朝拜的国王使臣都是少了很多。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不过半月之后,总算又来个好消息,圣上已到东都之外。大赦天下,减免赋税!
这个消息着实让很多人都兴奋了一下,减免赋税倒还次要,可从这里多少可以看出圣上的心意。圣上如今已经三征高丽,可听说高丽虽然把叛臣斛斯政送回来,但圣上招高丽王觐见,他却拒不来朝,都说圣上因此龙颜大怒,好没有面子,开始考虑第四次征伐高丽。只是如今减免赋税,是否说明圣上没有了再征伐高丽的打算?
萧布衣来了这久,也知道穷兵黩武的坏处,圣上杨广即位几年也做了点功绩出来,他长城修的倒少,但是开通了运河,打通了丝绸之路,如此大的东都也是他一挥手就建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