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对朱粲来说是极为漫长,因为从铁甲兵冲营的那一刻,他就是备受煎熬,如坐针毡。
这一夜对朱粲来说,也是极为短暂,从他中箭落江那一刻,他这一生看起来也就到了尽头。
利箭从他背心刺入,前心穿出,鲜血如泉,他怎能不死?
朱粲从马上飞起,落入汉江那一刻,众盗匪看的清清楚楚,马上那将凌空跃起,游龙在空那一刻,群盗悚然动容。朱粲在他们心中即是头领,又是魔鬼,他食人肉,以妇孺为军粮固然残忍,可就是因为残忍,才让众生畏惧,觉得就算魔鬼也是不过如此,魔鬼自然无人能敌,这才跟从。可就是这魔鬼一样的人物,也是架不住天神的一击。
空中那将矫若游龙,射出一箭的力道已经极似张须陀,极似那个打遍大江南北,武功无敌手,阵仗无敌手的张须陀!
此人是谁?此人就是萧布衣?此人就是那个闯荡黄河两岸,阻突厥,击历山飞,破瓦岗,震慑淮北群盗的大隋右骁卫大将军萧布衣?
萧布衣自己或许都还不知道,他这两年来所做的事情极富传奇色彩,经南北通商百姓众口相传,早就传的和神人一样,威名已经不逊张须陀。
此战逐朱粲倒不算什么,可在这多人之眼中,一箭射杀朱粲实在是天神的行径。
众盗都是惊疑不定的时候,萧布衣已经落在马上,纵马疾驰到了桥边,再次长身飞起,落到桥边,大喝一声,长刀一出即收,脚一跺,木桥已经轰然倒塌!
桥上的群盗大声惨叫,已经随着倒塌的木桥向汉水落了去。稀里哗啦,咕咚扑通的掉下水,转瞬被汉江之水淹没,一时间呼救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河边的群盗喊了一声,心道我的妈呀,这如何是人?那多人在桥上,木桥都是安然无事,这人一脚跺塌了木桥。金刚再生不过如此。
众人亡命逃奔,萧布衣却是不再追逐,翻身上马,凝望滔滔汉江水,目光中复杂万千。
木桥本是有些破旧,可也绝非他一脚就能跺塌,不过他手持钢刀锋利异常,又比寻常腰刀长了半尺,一刀削过去,已经削断了木桥接榫半数。再加上他勤修易筋经良久。一脚之力大的迥乎常人,是以踏断了木桥。
不过他出刀极快,众人只见到他威猛的一脚,却忽略了他的长刀,纷纷逃命途中,脑海中倒是留下萧布衣有如天神般的印象。
萧布衣的长刀却是綦毋工布所制,秘密从草原运来。
锋锐虽说不上绝世宝刀,可堪称这时代罕见的利刃。
綦毋工布不愧为大匠,不但制作出利刃,而且考虑到骑兵的特点。铸造出这种独一无二的加长马刀,马上挥舞固然犀利,就算是马下作战也觉得不差。
萧布衣本有一把宝刀,在太原城取自高君雅之手。后来被张须陀追杀的时候,宝刀折断,这刻见到綦毋工布的铸刀,忍不住的取了一把。
这一夜对他来说,也是惨烈非常,他和徐世绩。周慕儒探测敌情回转后,察觉到敌军后营空虚,防御形同虚设,徐世绩很快制定下了攻打的策略,却又等了两天。
按照徐世绩的观点来说,朱粲想要攻克襄阳城极为困难,可他多攻一日,等到萧布衣前去解围,襄阳城的老百姓就会多感激萧布衣一分,他取得襄阳城遇到的阻力就小一分。再说朱粲手下群盗久战疲惫,他们一鼓作气攻克的把握都大一分。
徐世绩的道理极为浅显,说的也透彻,可周慕儒并不赞同,也并不开心,但他还是听从萧布衣的意见,他希望萧布衣能和以前一样,即刻去救襄阳,可萧布衣尊重徐世绩的安排。
萧布衣知道周慕儒的不满,可却也无可奈何。
他早已经知道战场的冷酷无情,将军既然上了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绝对没有什么人情可讲。徐世绩所为,是为他萧布衣着想,无可厚非。
战场上你当然也可以讲人情,但是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以你手下的损失惨重为代价。
乱世之中,任何的人情都不及你手上握有实力最为重要。
萧布衣也想早些解襄阳于倒悬,可却不能拿手中积蓄的力量轻易做赌注。
他做事隐秘,到现在经过李靖培训,可以运用的手下不过千余兵士,这些兵士是他乱世之中生存的根本,当然不肯轻易折损。
徐世绩为萧布衣分析了天下大势,定下夺襄阳,取江南,进军中原之策。萧布衣和李靖一起时,李靖早为他分析了天下盗匪的实力。
盗匪虽动辄十数万之多,可多是乌合之众,很多人都是放下锄头拿起枪,放下锅铲去握刀,这样的人除了可以增加声势外,真正打仗只能说是不堪一击。萧布衣手中虽然不过是数千之众,可骑兵千余人,装备精良,合在一处,那已经是很惊人的力量。
如今中原烽烟四起,征战频繁,突厥交易通道又是断绝,找好马,找战马极为不容易,萧布衣能拥有这种力量,已经是最大的本钱。萧布衣若是想做大,无论身世,实力,威望都是必不可少,盗匪多是出身农家百姓,虽是搅乱大隋的江山,可真的若争天下,平心而论,就算李靖也不认可他们会取得天下。
这个时代毕竟门第观念极重,历山飞,翟让,李子通,杜伏威,朱粲之流在众人眼中,出身低贱,不过还是盗匪而已,算不上什么真命天子,更是得不到门阀士族高门的青睐,他们就算推倒大隋,扶植新主,肯定也要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