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你本不该来。”大苗王突然道。
萧布衣轻叹声,“我不来。就不是萧布衣。”
“你是西梁王,你已不是萧布衣!”大苗王笑容有些苦涩,“就像我是苗王,但是我的本名。我自己都已经忘记。西梁王、请回吧。”
萧布衣略作沉吟,低声道:“七茶结盟,还差一盏,不知道苗王还有何吩咐?”
苗王轻叹声,从手案处拿了封书信,递给萧布衣道:“这里是苗人的最后一个请求。不过不是我的请求。七茶结盟贵在心诚,其余的形式,反倒不见得是那么重要。所以是我提出,还是别人提出,并非那么重要!”
萧布衣接过那封书信,真的觉得有千斤之重。
“本来……你若明天来,我会请你回转东都后再拆开这封信。”苗王感喟道:“但是你既然今晚来,什么时候拆开都是无关紧要了。”
萧布衣缓缓的展开书信,见到信纸上只写着五个字……
请照顾小弟!
见到那五个字整整齐齐,端端正正,宛若写字之人当初时平静的心境。可字究竟是字,并不是人!谁知道写字之人背后那波涛汹涌,惊涛骇浪般的心情?被圣女收养的养女,没有继承蛊毒的狠辣刻毒,却继承了圣女感情中一往情深。
很平静、很仔细的写下了这五个字,很深情、很决然的做下了不悔的决定。或许她在养母身边的那一刻,见到养母的痛苦辗转,深情脉脉,就已经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如此,可那又如何?她选择了,无怨无悔,干净利落!
萧布衣鼻梁一酸,心情激荡,霍然站起道:“苗王,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既然是不情之请,就不用请了。”苗王摇头道。
萧布衣目光执着,“在下请见圣女。”
苗王望了萧布衣良久,这才道:“萧布衣……你知道我为何会选择你?”
萧布衣想要回答,终于摇头道:“我不知道。”
苗王淡然道:“你该聪明的时候聪明,该糊涂的时候糊涂,可比杨广明智了好多。人这一辈子,难得糊涂呀。杨广这辈子,自作主张,最恨手下骗他,可他手下却骗了他一辈子。有时候,聪明糊涂真的很难说清。其实你第一次派使者前来巴蜀的时候,李渊还没有夺取关中,你的眼界之远,让我很是诧异,不过我还是看好关中……嘿嘿……”苗王笑了两声,“后来你连派六个使臣,均是毕恭毕敬,不傲慢无礼,倒让我大生好感,等到萧来到的时候,我已经知道,对于巴蜀之地,你已经势在必得。可萧被扣押的时候,你还沉得住气,亲身前来的时候,竟然还毕恭毕敬。我本来不准备出面,因为我毕竟不能永远的照顾苗人,可有几件事终于改变了我的初衷。”
萧布衣虽然迫切想见婉儿一面,可还是沉声道:“请苗王明言。”
苗王望向远方,“第一件就是,乐司徒居然为你断臂破誓,出了太平村,回到巴西郡劝我和你结盟。这是我也做不到的事情。”
萧布衣早就怀疑断臂司徒就是太平村的乐神医,可一直疑惑他为何断臂。听说他是为了自己,忍不住的心下感激。
“第二件就是,太平道第一高手虬髯客为了消弭旧怨。揭发李家道阴谋,不惜以身犯险,过天梯以示诚意,能让虬髯如此做事,我亦是做不到。”苗王叹息道。
萧布衣半晌才道:“大哥默默为我。我受之有愧。”
“他不是为你,他是为了……天下百姓。”苗王缓缓道:“第三件事情就是,婉儿为了你,不惜自种七情蛊,请我莫要为难你萧布衣。”苗王脸上有了苦涩,“萧布衣,能让婉儿下了这个选择,我亦是做不到。你要知道……当年她本来可以不做圣女,她亦是不用回来!”
萧布衣听到婉儿两个字,终于按捺不住。霍然站起,嘶声道:“你既然知道她的苦,为何还要给她下蛊?这江山一事,本是男儿之事,和婉儿何关?”
他嘶声之下,真情流露,苗王却是镇静的望着他,“婉儿能得你一问,也不算冤了。当年她离开这里,我没有劝阻。今日她要做圣女,我亦是不能劝阻。你如此关心她,可是爱她?”
萧布衣一怔,半晌才道:“我不知道。”
苗王淡淡道:“现在知道与否。已经无关紧要。但是你应该比杨秀聪明,也应该知道,现在爱与不爱,对她好,就要离开她,而不是想见她!”
萧布衣如受重击。踉跄倒退两步,心中一时间不知是何滋味。
大苗王轻叹声,“你是西梁王,如果得到的太多,老天都会嫉妒。不要妄想将所有的东西归为己有,该放手的就要放手,我当然没有你地盘多,但是我怎么说也比你看到的多。人生不如意十八九,可予人言只二三,我今日和你谈这些,实在也是平生少有之事。我因为这三件事,所以终于产生想见你的念头。我真的想见见,能让苗人的司徒断臂破誓的是什么人,能让虬髯过天梯的是什么人,能让圣女为之情深的又是哪个?可这人无论是什么人,既然得到这些人的赞赏推举,倾力相助,我想……总值得我出面一试了。见到你后,多少让我失望,可你却没有让他们失望。”
他说的矛盾,可萧布衣却已经明白。
一个西梁王,本不该是如此感情冲动之人,可若非如此感情冲动之人,又怎么会博得那么多热血之人的帮助?
“如今面已见了,盟已经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