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幽幽一叹,萧布衣盯着她的双眼,“那裴小姐呢,为何不顺其自然?”
“说人易,说己难。”裴茗翠自嘲道:“我人生的乐趣,就在于自寻烦恼。若是这个乐趣也没有了。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萧布衣摇摇头,静静的立在风中,心绪起伏。他虽然还有很多事情,可他并不想离开。他只想再陪裴茗翠一些时间。
他珍惜这个朋友,他也知道,裴茗翠更珍惜这份友谊。
没想到裴茗翠突然道:“萧兄,多谢你和徐将军的盛情款待,我要走了。”
“去哪里?”萧布衣讶然道。见到裴茗翠沉默。萧布衣歉然道:“或许……我不该问。”
“我想去太原。”裴茗翠低低的声音。
萧布衣怔住,“去太原做什么?刘武周和唐军正在太原交战,兵荒马乱,你去那里……”他陡然想到了什么,脸上带了悲哀。
裴茗翠扭过头去,“萧兄……你是我的……知己。我也很庆幸,有你这个知己。有时候,我无法承受的时候,见到你的时候,才会重新有了勇气。因为我知道,在这世上,还有萧兄这样的人,对我从不算计。只要世上还有一个像萧兄这样的人,已经让我感觉……我所作所为还是有些意义。”
萧布衣抿着嘴唇,皱着眉头,可却一言不发,他无话可说。
“可你也知道,我一定要弄清楚。”裴茗翠道:“不然的话,我死了。也不会安乐。我这些日子在东都,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我想……我的答案在太原。那里不要说是兵荒马乱,就算是刀山火海。我裴茗翠,也一定要跳。”
萧布衣鼻梁微酸,“你想到了?”
“你……也想到了?”裴茗翠那一刻的脸色,比雪还要白。
“其实我早就有了怀疑……”
“可你为何不说?”裴茗翠霍然上前一步,目光如火。见到萧布衣无奈的表情,裴茗翠怒气全去。轻轻的咳道:“因为你是萧布衣,所以你不会说。”
萧布衣突然道:“裴小姐,我本来是个布衣。”
裴茗翠微愕,一时间不明白萧布衣的意思。萧布衣笑笑,表情满是讥诮,“我要是不遇到你,我不可能到今天的地位。我本来……是个很快乐的人。我以前,无忧无虑,有钱花钱,以赛马为生,以发现良马为乐趣,就算以后因为莫名的缘由当上马贼,改行做生意,我从未想到过,自己会变成大将军……西梁王……掌管东都,甚至要平定天下,还百姓个安宁……”
裴茗翠静静的听,望着那刀削般的脸颊,带着熟悉的陌生。
“我本来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萧布衣又道:“裴蓓说我,婆婆妈妈,裴小姐你也说,我心太软,可我还是一步步走到现在,我看过了太多太多冷酷无情。我知道,很多时候,人为了活命,为了利益,为了达到巅峰……”
“所以做的任何事情,都有了借口?”裴茗翠冷冷道。
萧布衣只能叹气,他不能不佩服裴茗翠,总能从对手不达意的话语中抓住最重要的一点。他还是想尽最后的一分努力劝说,但是却发现,还是徒劳无功。
摊摊手,萧布衣道:“或许我现在还能做一件事,那就是派人送你到太原。”
裴茗翠露出笑意,“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还有些能力,没有找到答案之前,不会死的。”
萧布衣却打了个寒颤,半晌才道:“那……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裴茗翠微笑道:“萧布衣,我这一生,若说做过一件不后悔的事情,那就是认识了你。”
萧布衣想笑,却觉得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你什么时候走?”
“现在。”裴茗翠已经转身离去,可没走几步,又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只见到萧布衣还是立在那里,双眸炯炯。
“或许……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你说。”萧布衣毫不犹豫。
裴茗翠道:“告诉徐将军,说我谢谢他,他是个好人!”
她说完这句话后,转身离去,再不回头,萧布衣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长街尽头,这才抖抖身上的积雪,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本来要找魏征,可转念一想,还是向徐府走去。
世上有太多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但眼下的这件事情,对徐世绩来说,无疑是最重要的事情,裴茗翠离开了。他觉得应该最先告诉徐世绩。
可到了徐府,徐世绩竟然不在,萧布衣无奈摇头,吩咐兵士等徐世绩回转后,让他去魏征府邸。他清早起来。就是想找魏征、马周二人商量东都的内政。他虽是西梁王,可还是喜欢这种沟通方式,只有这种方式,而非朝廷上那种庄严肃穆,才能让手下不觉拘束,各尽所能。
若是早朝的时候,是讨论问题,而很难解决问题。因为随便的一个问题,就可能牵扯到太多的关系,萧布衣不想做暴君的一言堂。可也不想在争论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见到魏征的时候,他正要出门。见萧布衣亲身前来,慌忙下跪道:“微臣……”
“不必多礼。”萧布衣一把将他拎起,径直问,“巴蜀经商处理的如何了?”
“一切如常,袁先生甚至已发动江南华族去巴蜀做生意。根据萧尚书所言,到现在,大苗王的三个儿子对我们的印象已经大有改观。虽然还有芥蒂,但是再用一段时间,相信可以让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