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说自话了半天,见床上的人没有丝毫的动静,心里渐渐也有些不舒服了。索性也闭上了嘴,只听得外间厅堂里几个下人丁丁当当地摆放着碗碟的声音,随后一个厨娘恭谨地道了一声请贝勒爷和福晋用膳,一干人等才退出了房。
接着,好一会儿,屋里都没了声响。
许是也察觉了这房里的异样,床上的人别过脸匆匆一瞥,见我还坐在原地,才又轻哼了一声,转头复又枕着自己的胳膊继续斜躺在床围不动。
“你都不疼我了。”
我轻声嗫嚅着。
他一听,吱愣就做起了身,满脸地无辜。
“我怎的……不疼你了?”
我挪了挪身子,避开他吹在颊边的热息。
“你从前都不这样对我乱发脾气的……总是对我千依百顺,即使我有什么不尽如人意的,你也都是护着我,不允别人说我一个错儿……只要不是愈矩的要求,你也从来都不会说个不字的……可是今天……”
我本来倒也没什么可委屈的,可说着说着,竟有些悲从心来,言语之中夹杂了些许哽咽。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的……只是……只是见不得,见不得你对别人……”
“安茜怎么能是别人?!她可是从就跟在我的身边的。这么些年,有我的地方,什么时候少得了她?甭管是我得意还是失意的时候,她都陪在我的身边。在我心坎儿里,她就如同我的妹子一般,你竟连我的一个亲人都容不下吗?”
我背对着他的脸,眼圈竟有些红了,可他并没有看到,换来的竟是一声负气的责难。
“这怎么能一样?!自打我进门儿来,你可有问过我一句?你满眼关心的都是别的男人,你让我心里能舒坦吗?!”
我傻愣愣地听他的抱怨,竟有些辨不分明。
“这……我……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指的可是那仓央嘉措?!原来他竟是因为这点话茬子吗?
这男人小气起来果然是一点不下于女人的。
“那你让我怎么想?!”
他猝不及防的一声低吼,让我浑身一振,眼里积蓄的眼泪终究还是滚落腮边。就如我自己所说,胤禩虽温润却始终不失满洲男儿本色。当然,那些满洲男人的霸权主义也没有落下。只是他比旁人更懂得掩饰,更懂得如何攻于巧计而达到同样的目的,所以一直给人平和恭谨的印象。尤其是对我的占有欲更是变本加厉。以往我也并不觉得如何,偶尔还会因为他对自己的格外在意,心里还会有些窃喜。可是今天不同,他为了一个只是有所耳闻但从未谋面的人物对我冷了脸,而且还用近乎呵斥的口吻向我质问,我心里一个突起,打了一个结。难道这么多年他的呵护备至都是假的吗?就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就可以轻易对我这样冷言恶语吗?
我咬着唇,仍然以背示他,努力以如初的姿态缓缓站起了身,才踏出了一步,没想到一股大力带过,仰倒在一个急切而又舒展的胸膛里。
“不许走!你说你到底……”
他边说边僵着手臂扳过我的肩膀,迫使我不得不正视他,而他的声音也在那一刻倏地顿住了。我低垂了脸,想让髻侧的流苏珠串缕丝遮住自己早已不堪的花脸,可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房间里一下子没了声响。我敛眉,倒有些生怕看到他让人心灰的激怒的眼。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我仿佛听到了头顶一声悠长的叹息。
“我都在做什么……晴儿,胤禩……不该冲你发脾气的……我这是怎么了……”
说着,他光洁的前额埋进了我的颈间,小心翼翼地摩挲着。
他的字字句句敲打着我瞬间瓦解殆尽的阴郁,可眼泪掉得更凶了。我终能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几乎承载了我的所有喜怒哀乐。无论是他的疾言厉色,抑或是他的好言相向,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触动。原因只有一个——因为我太在乎。
我张了张嘴,却怎么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稍许抖动的肩膀渐渐舒缓了怀抱,但牢牢地不容许丝毫的质疑。
我轻抚他的脊背,捋过柔顺滑腻的发辫,温言道。
“是晴儿的不是……晴儿不该如此……让你伤心……”
……
昏暗的烛光映衬着我们餐桌前的呢喃耳语格外亲昵。
“晴儿的脸色怎得这般不济?可是今儿个没有休息好?难道早上没有补眠吗?”
我被他说的面红耳赤,不禁想起了他昨晚对我的软硬兼施,弄得我一夜不得安寝,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应声。
“还说呢!今儿个我这东院可上了一出好戏,热闹非凡,可惜胤禩你不在。”
“哦?这是怎么回事儿?”他紧蹙着眉,言语有些不悦,“那些个不懂眉眼的奴才,我早上还吩咐他们切不可扰了你的憩眠,看来,还是得整治整治才……”
我莞尔一笑,请排他的手。
“你先别恼。我说的却不是指的这个。”
之后,我原原本本地把白天里年家那一老一小闹的一场将给了他听,只略去了最后秦嬷嬷的那几句难言的恳求。其间,有很多次我已经张口,可最后还是别我僵硬地搪塞了过去
他听了,沉思不语,可神情却早已不见方才的戾气,眼角竟流露出了些许的得意。
“胤禩?”
我试探着低唤,他才缓过了神。
“晴儿的这一招反间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