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柔一低头,就看到一张白花花的脸在屋檐底下晃。双眉斜飞,朱唇轻抿,一双桃花眼宜嗔宜喜,波光流转。
她看得一呆,又觉不齿,暗道:一个男人,生成这样,怪道笑千金被这厮迷了心窍。心里这样想,表面上只是呵呵一笑:“纪公子金玉之质,风姿水秀之品貌,当然德性极佳。”
纪连宋挑眉笑睇她一眼:“以前倒不知道,阿柔有一张如此可喜的巧嘴。”
听他唤自己“阿柔”,江亦柔肝胆都给寒得一颤,笑脸也有些僵硬:“纪公子,阿柔是我的小名,依咱们二人的身份关系,如此直呼其名,恐怕有些不妥。”言下之意,他们二人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个地步。
纪连宋浑不在意,摇摇扇子道:“这有什么,迟早要喊的,趁早习惯习惯也无妨。”
纪连宋自下而上望着她,见她露出鲜有的羞恼之态,嘴巴一咧,朗朗一笑。不过他不大喜欢这种仰视的感觉:“没找到就下来,被认识的人瞧见,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江亦柔迟疑了一下,还是飞身而下,辞霜也跟着落了地。纪连宋挥挥手,辞霜就会意隐了身形。
他合了扇子走上前,抬手帮她把一缕发丝儿捋到耳后,指尖触到她耳后娇嫩的肌肤,好像被烫了一下似的。酥酥麻麻的感觉直达心底。江亦柔不防他如此亲昵的动作,捂着耳朵后退一步:“你又瞎闹什么?”
纪连宋听她这话,心头一动。面上淡淡的:“一根头发掉下来了,你上蹿下跳的时候弄乱的。”
江亦柔本来还有几分恼意,见他如此沉静冷淡模样,反倒觉得自己想太多,微微一窘后垂下手:“多谢了。”
纪连宋装作不经意向她走近几步:“你刚才找的什么?”
江亦柔叹口气,有些惋惜道:“是苏府长房的刘氏和她跟前的婆子溜出了府,我瞧见了。想跟上去看看,可半路遇着个人找麻烦,耽搁了会儿就不见那马车了。”
“遇着个人?却是什么厉害人物。能绊住你的脚?”纪连宋揶揄道。
江亦柔没好气地睨他一眼:“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他见她这斜过来的一眼,似嗔似恼,别有一番fēng_liú之态。嘴角笑纹愈深。“你这样的武功,若是耽搁了时间,恐怕拦你路的人身份不一般,不然你也不会有所忌惮。”
她看他半晌,叹了一声:“纪公子果真是聪明人,不错,拦我路的人是祁王身边的随侍,我顾忌着祁王。没有立马出手,与她来回说了几句方知祁王根本不在这儿。”
纪连宋眯了眯眼睛:“祁王的人?倒是稀奇了。”
她见他语气颇有几分阴阳怪气。不由暗下思量道:早先就有祁王见玉退避的赌约,如今见纪连宋如此,可见他与祁王兆临之间真真是两相不合的。
纪连宋看她一眼道:“反正人也跟丢了,你眼下去追也寻不得什么,不如与我一道去酒楼里坐一坐,等人回来。”见江亦柔面有犹疑,他悠悠一笑道:“依你说,去的人是苏府女眷,那也不会在外逗留多久,迟早要回来,最晚也晚不过太阳下山,等人下了车,再抓了车夫问个明白就是,请罢——”
说着扇子一指,示意她往清风楼那边去。
江亦柔神色怀疑地上下打量他:“酒钱谁付?”
纪连宋皱起眉头:“这酒楼是纪家的,我在自家喝酒,还要付钱不成?”
江亦柔笑了笑:“你姓纪,我姓江,你喝酒是在自家,我却不是。”
“不要你付就是,当真啰嗦。”他摆摆手,眼底却漫出一丝笑。
江亦柔哼了一声,背着手大步朝清风楼去了。纪连宋看她昂首阔步的纨绔样,略微失笑,而后也摇着扇子走了过去。
二人走到纪连宋先前落座的地方坐下,江亦柔支着下巴朝街上望了一回,目光又定定地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
纪连宋看她如此紧张,有些不以为意:“急什么,从这看下去清清楚楚,跑都跑不掉。”
“没别的路了?”她两眼只盯着街道尽头。
纪连宋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当然没了,你说的那个刘氏,可有胆子从苏府其他的门进去?要想从后门回去,只有这一条路。”
江亦柔被他晃得眼晕,扬手打开了他的手,却不防他手掌一翻反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纪连宋!”她恼怒地喊了他的名字。
他用手裹着那纤软的拳头,本就不大愿意松开,听了这一声,更加意动心驰,懒洋洋道:“什么?”心中暗奇,分明是习武之身,怎的皮肉如此细嫩滑腻?果真这《海棠诀》是有厉害之处的,这么一想,她练这武功于他而言倒也不是全无好处。
“光天化日的,你当真是不要脸了么……”她瞪着他,一双丹凤眼乌浸浸的,半顷波光衬得整张白玉芙蓉面愈发鲜活动人。
他本来忌惮她身怀《海棠诀》的武功,不敢太造次,如今见了她这般模样,感受到手心的暖玉触感,觉得十分受用,竟连内伤威胁也不当回事儿了。他手下握得更紧,脸上笑得愈发淡了:“你上街去问一问,纪连宋这个名字在上京城中可还有半分好的名声?不过是加个当街调戏的添头,无足怪哉——”
江亦柔被他这厚颜无耻之语一噎,眼睛睁得更圆。
他看着喜欢,干脆欺身上去,双唇在她颊上轻碰,嘬地一声亲了一回。
江亦柔只觉面上被什么温热的东西轻轻触碰,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