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谁?”云千曼问道。
云千曼与殷问剑没有半点交情,可不管她是殷问剑什么人,见她杀气腾腾而来,也将剑指向了她。
“竟敢出言侮蔑我爹,我看你才是那该死之人。”
她的声音娇美,脸上虽无太多表情,但不动声色间就已显露杀气。
与她略显娇弱的身躯相对应,是一柄三尺血红大刀缓缓抬起。
果然来者不善,这竟是赤将之女。
云千曼怒道:“你爹如此对付一个小孩,难道我还错怪他了?”
她却道:“这圣婴本就是怪胎,周身戾气,该死该杀,放入鼎中炼化为丹,也是这小子的造化。”
“我看你也该死!”
两人话不投机,云千曼怒极,不等这女子杀来,手中剑光一闪,已向她先冲了过去。
此女名叫赤月儿,修为普通,堪堪炼气二层,比起云千曼还低个一级。但她手中的大刀“斩尘”却非什么凡兵,当两兵相撞,云千曼手中铁剑刹那化为无数碎块,浮于空中,碎块随即慢慢裂化为更细微的铁屑,如此周而复始,片刻功夫好好一把铁剑,竟成了一团浊气。
这还多亏云千曼撒手得快,不然连她的手也要遭殃了。
她这一惊不小,脚下连连作退,从龙皮袋中取出数件法器,一一对着赤月儿砸去。
等这些法器尽皆化为浊气后,她已退到了广场边缘,身后万丈悬崖,已然退无可退了。
“我说你该死你便该死,我说到做到。”赤月儿难得地露出一个微笑。
相比于她炼气二层的修为,赤月儿的刀法出人意料的精妙,沉重的斩尘在她纤细右手中几挥几落,竟将云千曼所有可能的退路,都笼罩在了密集的刀锋中。云千曼心知自己遇到了厉害对手,此刻被逼得险象环生,竟连虚影术也施展不开!到最后赤月儿精准地抓住了时机,一刀直刺,如万军之中取敌首级,这一刀正对云千曼心口,依这刀势,足以将她的胸腹洞开!
这一刀下去只死无生,云千曼竟然毫无招架之力。
只是让她始料不及的是,这刀尖入肤之时,却见赤月儿眼中先是欢喜,后是惊疑,最后竟是恐惧。
那把能将世间万物腐化成气的斩尘,此时此刻竟也化为无数碎块,再一点一点地变成一团浊气!
这又是为什么?
赤月儿的一张小脸比初时更为煞白,接连退了十数步,方止住了退势。怔怔站立良久之后,鲜血才自她的月牙小嘴边涌出,一脸惊惶地望向云千曼。云千曼可没傻到给她喘息的机会,此时不杀她,便再蚀骨九环刺,直挺挺刺入赤月儿心口。
“这……为什么你能……”
九环刺杀人吸血,赤月儿苍白的脸庞开始变得暗黄,终是没将最后一句话说完。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她杀不死她,自是她云千曼命不该绝。看着赤月儿倒在自己手中,她也顺势瘫坐了下来,她杀了赤将之女,算是为小北报了仇,但心中却并不高兴。抬头再次看向天际时,老不死与赤将的战斗依然无休无止,那长冥鼎中的哭声早就已经消停了,只有白茫茫的冥河之水从中涌出,源源而不断。
“月儿!”
赤将眼见爱女被杀,发出一声痛苦嘶吼,他已顾不得再与老不死厮杀,对着云千曼便是一记重拳。
“徒儿?”
“那个是我的……徒儿?”老不死适才记起下方之人竟是自己徒弟,身形闪现至她跟前。
赤将这全力一击尽数落于老不死身上,老不死身上的金光如同风中残烛,扑闪了几下,继而熄灭,慢慢显露出里头败絮般的伛偻身躯。云千曼在杀死赤月儿时已抱了必死之心,小北是她的宝贝儿子,他既已死,她也不愿活了。只是万没料到刚才还神志不清的老不死突然清醒了,更没想到他竟为她挡下这夺命一击。
“你们师徒一同为月儿陪葬吧……”
赤月儿的尸体已飞入赤将手中,他痛心疾首地嚎叫一声,拳中的灵力再次凝结,拳锋已影影绰绰显现。
仅仅只是杀死他们,这太便宜他们了!
赤将不但要他们死,更要一拳打散他们的魂识,只有让他们灰飞烟灭,才能稍稍平息他的一点怒火。
“徒儿,为师不该把你带到这来,此去切勿回来!”
“这还怎么离开,你看你也受伤了……”
云千曼看着眼前这个瘦弱老者,若非方才替她挡了这掌,兴许他还能打败赤将,兴许还能做回他的掌门,坐上他朝思暮想的位子。但此刻一切希望尽皆破灭,只见赤将的拳锋如风暴狂啸而来,伴随着赤将歇斯底里的咆哮。她依稀见到那张书生白面,在强光的折射下扭曲而狰狞。强光过后即是黑暗,这是自然之规律,就像生死之轮回,月之圆缺,一切,皆化为漫无边际的——
黑暗。
这……为什么……
赤将说出了与他女儿相同的话。
在赤将的脸上有了一瞬凝滞,方才这一拳削去了半个广场,惊天之威无人能匹,已是他的巅峰之力。老不死那把老骨头在这拳锋中已连渣都不剩,别说死无葬身,三魂七魄也得分化瓦解。然而云千曼竟在他的掌锋之下消失了!
不多时十里之外凭空一个黑洞闪现,无暇透彻的黑光自虚无中射出,另一端似乎延向飘渺世界的边缘。
当赤将飞向黑洞时,一道黑箭自洞中破出,仿佛来自深渊的游龙出水,又如自苍茫远古而来,穿越时空直至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