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苍翠,冬日熙暖。
出了月子的柳莎莎抱着熟睡的儿子,站在黄墙黑瓦的吊脚楼上,看着楼下晒谷坪里拍球、抢球的父女俩,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往事。真快啊,转眼就是二十年。以前那个玩猪尿泡的黑小子,居然成了自己的丈夫,还成了教授、院长。
正当柳莎莎出神之际,来看孩子的三姐见她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打趣道:“吃醋了?”
“时光荏苒,岁月静好。”
刚离异的三姐愣住了,回过神来的柳莎莎嫣然而笑,但跟着三姐来的二姐不知她在说什么,好奇道:“莎莎,什么意思?”
“没什么”。
“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不好,讲事都跟念诗一样,让人听不懂。”
“真没什么”。
没什么就没什么,富态了许多的二姐也不想懂这些,盯着弟妹喝完一大碗鸡汤便端着剩下的下楼,给正玩得高兴的李家明父女吃。
也不知怎么的,新新和婉婉一样喜欢吃鸡,还属于百吃不腻的那种。玩得满头大汗的新新,就着厨房屋檐下长竹筒流出的清冷山泉水,洗完玩脏了的小手,跑进小厨房啃着她爸夹给她的鸡腿,还奶声奶气地显摆刚学的成语。
“爸爸,这叫残羹冷炙!”
坐在门边勉为其难吃鸡的李家明大乐,冲楼上大声道:“莎莎,新新说这是残羹冷炙,你觉得呢?”
“生在福中不知福!”
“新新,妈妈说你生在福中不知福”。
啃完了鸡腿的新新不懂,好奇道:“爸,什么叫生在福中不知福?”
“意思是你没吃过苦”。
“象药药样的吗?”
这孩子,李家明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让她等会去问姑姑。
“哦”
两父女吃完大半钵鸡汤,帮着二姐洗好沙锅和碗筷,不耐烦的新新撒腿追上她妈妈和姑姑,跟着她们去二婆婆家等饭吃。
农村里的房子都稀落,房与房间多有农田和菜地相隔,各家来往的小路也多是田间小路。黄泥坪李家富贵了,但房子还是散落在大山脚下,只是以前的田间小路成了青石板。
吃了个半饱的李家明拎着沙锅,跟在二姐后面走在青石板路上,悠闲自在。
“家明,岁月静好是什么意思?”
“啊?”
“我问你,岁月静安是什么意思?刚刚你老婆讲‘时光荏苒,岁月静好’,三妹听完就好象不太高兴。”
“哦”,李家明想了想,不太确定道:“好象是胡成兰和张爱玲结婚的时候讲的,前面两句好象是讲他们结婚,后面的好象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意思,意思是平安宁静为好,安定健康为佳。”
‘唉’。
二姐的叹气,李家明却不好安慰。身在异国他乡,最难熬的是寂寞,寂寞之下的爱情,如何经受得了巨大文化差异的相互磨合?
“家明,三妹以前在学堂里,是不是有过一个男朋友?”
好象没有,以前两姐弟在北大时,都是那种勤奋的好学生,天资普通的三姐更是三更灯火五更鸡。可走到二伯家的堂屋里,李家明突然想起了张勇,以前他追过三姐,好象还一追就是三年,直到他毕业出国。
可惜了,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有了这事的提醒,李家明吃完饭后,主动把小妹叫了过来,问起她和那个新加坡男孩的事。
“早分了”。
“分了?”
风姿绰约的小妹浑不在意,解释道:“他不想来大陆,我不想去新加坡,时间一长就分了。”
“哦”
见哥哥有点异样,自小温婉的小妹连忙又道:“哥哥,他是******,我们合不来。”
又是文化差异,李家明不说什么了,恋爱和婚姻都象鞋,合不合脚只有当事人知道。只要小妹觉得好,那才是真正的好。
喝完茶,陪二伯聊了一阵什么时候杀猪过年,李家明去了午休。一觉醒来后,出了卧室准备去洗漱的李家明,才发现桂铭一个电话都没打就跑到这来了。
“头,我有点事”。
快过年了,还跑到这来,肯定是有事。疑惑的李家明点了点头,示意他跟自己下楼,到厨房里洗漱完,才好奇道:“铭子,你们公司有事?”
“不是,私事”。
不打电话,亲自跑过来,不用他说,李家明也知道事情不小。不想在家里谈事的李家明想了想,领着桂铭出了门,顺着已经没车没人的水泥路,走到了村尾的古樟下,才问道:“什么事?”
事情倒也不大,还是上次sohu能源的事。那位黄副总不死心,找到了桂铭的姐夫闵局长,还是想跟sohu能源合作。可这事吧,连李家明这样的圈外人都能察觉出点什么,又何况是闵局那样的官场中人?
桂铭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无奈道:“头,我也是没办法,我姐夫转正时人家帮了忙。现在人家张了嘴,我只好来跑这一趟。”
这事不太好办,要办也不是没办法,李家明追问道:“铭子,姐夫跟他什么关系?”
是啊,桂家、闵家都是有点背景的,升个正厅怎么就跟人家扯上了关系?
“我姐夫跟他一起插过队,以前在北平时还同过学。”
人情冷暖,李家明不好说什么,桂铭也不好解释,两人默默往回走。走到门前时,李家明才无奈道:“姐夫的意思呢?”
跟李家明在一起,桂铭可不敢耍滑头,而且还得把他听说的一些事给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