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王老师、柳老师特意从学校过来,在水果摊上挑最贵的、最好的买了两大袋水果,又在卫生院买了些人参、鹿茸之类的高档营养品,带着李家明和他连夜骑摩托车赶回来的几个叔伯,当着众人的面到陈和生店里坐了坐。
虽然李家明没有当众道歉,可送来了价值不菲的水果、营养品,还有他的老师、长辈带着,意思就是道歉了,这事也就算揭过去了。两位校长的举动,也在给街上的人提个醒,李家明这伢子是他们的人,不单单仅是他们的学生。
可这事对于李家明来说,还没有过去,这场风波里帮了忙的人,自己得去谢谢人家。要是人家帮了忙,自己谢都不谢,日后帮自己的人就只人越来越少。
两位恩师那好办,昨夜李家明就让毛伢、告伢连夜回银子滩、游沅搜罗了十几条大大小小的活鱼。趁着大中午的,又在街上随便找个店子买了两条‘白沙’烟,光明正大地去柳老师那送礼。
看着李家明夹着两条烟,手里还拎着只装了大大小小十几条活鱼的塑料桶,给他开门的柳莎莎竖起眉头骂道:“马屁精!”
“切,我要是想拍马屁,送的就是‘芙蓉王’了!”
李家明侧着身子进了门,放下塑料桶将腋下的烟递给沙发上的柳老师,陪笑道:“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您笑纳。”
柳老师笑眯眯地接过烟,随手扔在茶几下面,笑骂道:“滚,白沙烟都好意思拿得出手?”
“爸!”
还单纯的柳莎莎气得跺着脚尖叫,换来柳老师的菀尔一乐,解释道:“他是我学生,又是有钱人,我收他两条烟怎么了?他要真送‘芙蓉王’来,那才是不把我当老师。”
“嘿嘿嘿,我本来是想买‘白沙王’的,可转念一想,那不是把你当张建军、高斌了?”
嗯?有点意思,柳老师看了看李家明,拿起桌上的‘芝城’烟盒,抽出支烟闻了闻,突然狭促地笑起来,“脑子不错,要我指点下你不?”
这些小伎俩,还要劳烦别人?李家明从外面找了个桶子,将拎过来的鱼分出一小半,也嘿嘿直乐,“嘿嘿,不用,我等下准备去乡政府门口买烟。”
“哎,哎,我家三口人,王成林只有一个人,送礼还兴这样的?”
“哦,张老师也住那。”
“滚!”
“哎”,陪着笑的李家明脚上挨了柳莎莎一碾,神色不变得拎着装鱼的塑料桶子出了柳老师家。出了门,李家明带着被传猛伯、传宗叔狠揍了一顿的毛砣,到乡政府门口买了两条‘芙蓉王’、两条‘白沙王’,骑着车先往公安分局方向校门口时,李家明只拎着塑料桶去找老师,烟扔给了毛砣。
王老师与柳老师不同,那是一个还做不到‘和尘同光’的人,平时送几条鱼、逢年过节送条烟他会乐意接受,可若是事情刚平息,自己就拎着两条烟上/门,会让他觉得师生之情变了质。
把几条鱼送到王老师、张老师厨房里,跟几个老师开了几句玩笑,李家明施施然地告辞去了学生宿舍,给张仁和兄妹送点东西,顺便找八伢帮自己去跑腿。
这半年多来,有李家明在这对可怜的兄妹后面,又传说他姑姑会成为李家明的后妈,他俩的日子好过多了,再也没人敢再嘲笑他们。只是这对兄妹太倔、太敏感,不愿意去李家明那住,连周末回家时,也拒绝那些突然变得亲近的堂兄弟们骑车带他俩。
天冷了,冻疮又开始在孩子们中间流行。衣着还算厚实的张仁和正用肿得象萝卜的手指头,在水龙头下帮他妹妹洗衣服,而他妹妹则蹲在旁边看蚂蚁搬家,手指头也肿得象萝卜,左耳垂还肿得透亮。
这伢子不错,李家明眼里闪过一丝暖色,远远道:“和伢,过来一下”。
“家明哥哥?”
衣着不再破旧的张仁和连忙扔下手里的衣服,带着他妹妹小跑过来。
“家明哥哥,你有事?”
“家明哥哥”,张棋害羞地低着头,象蚊子样叫了一声,这孩子泼起来象满妹,胆小起来象小妹。
“哦,这是冻疮膏。以后觉得手、耳朵发木了,就多搓搓,这么大的人了,要晓得自己照顾自己。”
“谢谢家明哥哥”,被感动得眼睛发红的张仁和连忙道谢,接过了李家明托董昊从省城带来的药膏。
“八伢呢?”
“不晓得,跟家龙玩去了。”
细狗带八伢去玩,那哪找得到,李家明只好让这小子跑一趟。
“你去趟派出所,帮我把仁全哥叫出来,我在,我在后面山包上等你们。”
“哦”,张仁和犹豫了一下,还是往派出所的方向跑去。他和八伢关系很好,但跟隔了一个房头的堂哥张仁全关系其实不好,以前碰面时都是不打招呼的。直到李家明跟他交往之后,张仁全才没了以前的冷淡,路上碰到了会打个招呼。家明哥哥肯定是来要八伢去寻人,但八伢不在,那就只有自己跑一趟。
“棋棋,上次考得不错!好好读书,其余的事莫多想,晓得不?”
“嗯”
清贫未必不幸福,苦难未必不是财富,兄妹之情会让这丫头一生温暖,就如开朗之后的小妹还喜欢腻自己一样。看着倔强的张仁和跑远,李家明揉了揉张棋的锅盖头,鼓励了她两句,带着后赶过来的毛砣,往小学后面的小山包上去。
初冬的阴天很冷,两兄弟到了山背面,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站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