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靳长宁到书房找燕归城。
有两件事,他想了又想,必须和他商量一下。
“燕伯伯,我能进来和您谈一谈吗?”
敲了敲门,他推开半扇门询问戛。
燕归城正在看文件,听到他这么说,抬起了头:
“进来,这边坐,想谈什么?”
顺手把手上的文件整理了一下。
靳长宁坐到了他对面。
“我想带我妈回上海去……”
这是第一件事。
既然知道母亲还活着,做儿子的就得在母亲跟前行孝,而他现在的重心在上海,带母亲回上海,那是必然的选择。
不过,他觉得燕归城十有八~九不会同意。
“不行!”
燕归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脸色跟着沉了沉。
“为什么不行?”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他还是故意皱了一下眉头,以表示心头的不解。
燕归城的解释是:
“在没有扳倒靳家之前,你妈妈只能留在这里。
“去了上海,谁能保证你妈妈的安全?
“你妈妈还活着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靳名知道。
“我之所以让你戴了眼罩进来,就是怕你一时冲动,把人给带走了。
“澜宁,你妈妈现在待在这里挺好,这边很安静,有人会贴身护着她。
“你要把人带走,一,你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守在她身边,对不对;二,你妈的生活节奏也会被打乱……”
理是那个理。
在开口提这个请求时,靳长宁其实早就把燕归城可能会拒绝他的各种理由全给想了一个遍。
但是,留在这里,靳长宁也很不放心。
虽然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是燕归城找人在照看母亲,也是这个男人一次一次把母亲从死亡的边缘上救回来的。
可是,他就是不太想把母亲留在这个年轻时候爱过母亲、如今身上仍有着婚姻的男人身边……
“好吧!”
在这件事上,他不得不退让。
原因有三:一,燕归城不答应,他就没办法把人带走;二,母亲肯定不同意,以她看来,现在跟他回上海,有可能影响到复仇计划的开展;三,自己的确有可能顾全不到她,接下去,他要做的事,太多太多……
不过,同意的时候,在语气上,他故意表露出了一种极为勉强的意思。
大约是因为神情太“勉强”了,燕归城紧跟着又劝了几句:
“长宁,你妈年纪大了,在这里待惯了,你让她跟着你去,可能会适得其反。
“再有,现在的子女,哪个结了婚会和老人待一起的?都是节假日过来看看,平常时候就是各过各的。
“我认为,你以后,也该这样。多来看看就是行孝……子女对于父母从来就只有多回家看看的赡养义务……”
这话,也在理。
靳长宁没法反驳:“那就麻烦您多加照顾了。”
燕归城终于露出笑脸:“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另外,还有一件事,想请教您一下。”
“说……”
燕归城恢复了温厚之色。
“耿丽雯和范聪想伤害萧璟欢这件事,您知情吗?”
靳长宁直视着。
燕归城一怔,继而问道:
“知道如何?又不知道如何?”
“您先回答,然后我再说说我的想法……”
“不知。”
这个回答相当的干脆。
“那现在,他们在哪?”
“他们不在台湾,可能在香港。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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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见见他们吗?”
“可以安排。”
这个回答,靳长宁还是满意的。
“现在该换你回答。”
燕归城追问了起来。
靳长宁点头,坦言:“好,我回答……您要是知道,而纵容,想用这种手段报仇,昧了良心,我会很失望,所以,我很希望听到的是您不知道……”
一个人,应该拥有最起码的道德底线。
在靳长宁看来:做人做事,不能违背底线,应该活得坦荡荡……
“看来,我说了一个你希望听到的答案……”燕归城淡淡道:“但是,长宁,我想说的是,对付非常之人,用非常之手段,也不见得有错。如果对方是有良知的,你父母的惨剧就不会发生。”
“可我绝不赞成用这样一种手段去复仇,即便靳家伤害过我们家。做人,首先要做到问心无愧……伤及无辜的事,不能做,这是原则……”
他说的义正腔圆,正气凛凛。
燕归城定定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在琢磨他说的话。
好一会儿他才说:“原则这东西,也要看情况的。”
说完,他挥了挥手:
“你出去吧……
“回头,你可以去靳家好好的再查个清楚,关于靳名,是好人,还是个坏人,然后你再来和我谈谈,扳倒靳家,需不需要手段……
“事实上:想让靳家垮台,若不用点心机,我们这辈子难成的……
“我无所谓,你这个做子女的,真得忍得下这口气,那我无话可说……”
靳长宁想再说些什么的,但燕归城已低下了头去,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走了出去,心头则越来越沉重。
才出门,就听得楼下有一阵古筝声传了上来,很清幽动人,听着像是母亲弹的。
他静静听了一会儿,往楼下而去,却发现琴室那边,那个叫聿袖的女孩,正坐在琴台前。
弹得是什么呢?
是他儿时最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