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宋氏的丑闻,宋时打了个饱嗝,将手机摁进酒杯里,以为这样就看不见有关宋氏的信息。一杯杯灼喉白酒下肚,没有浇热他日渐绝望的心,反而牵扯出更多细细麻麻的前尘往事。
——借酒消愁愁更愁,古人诚不欺我。
“再来一杯。”他目光迷.离的转向调酒师,身体已经不大协调,伸手险些打翻了垒叠了数层的酒杯塔。
“需要帮您叫位代驾吗?”调酒师将调好的酒退向宋时,见来人醉得狠了,于是礼貌问道。
宋时看了他一眼,扭头稀里糊涂对着空气笑了:“不用,我没醉。”
舒缓柔和的灯光开始急速旋转,晃人眼球却引人夺目,让人不由望向舞台上刚刚上场的乐队。
适巧午夜十二点倒计时响起。
“十、九、八...”
打鼓棒击打擦片与军鼓的声音募的响起,声音低沉,极具爆发力。
“七、六、五...”众人一起呐喊着,挤向舞台下方,疯狂者已经脱掉了外套,开始扭.动起来。
属于他们的盛宴才刚刚开始。
宋时在冷风中回头看酒吧的名字——“怯春”,一个瘦削熟悉的身影随着前面男人的身影走进酒吧中,他摇摇头,揉揉眼,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明山!”
他喊了一声,舌头木得连他自己都分辨不出自己到底喊了什么。
这是个gay吧,明山怎么可能在这里。
宋时低笑一声,浑浑噩噩走向停在路边的出租车。
夜空中涌出的黑云遮住了朦胧微弱的星光。
司机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路面,将雾灯打开,心里有些糟心。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将头探向窗外吐得分不清东西南北,车内都是挥之不去的酒气。幸好男人出手大方,愿意以十倍的价格去离这里稍远的海边。
天际传来一声炸雷,司机收钱的手抖了抖,对这位豪爽的客人道:“快下雨了,真的不用我送你回家?”
宋时朝他露出一个不悲不喜的笑容,推开门径自下车。
家。
他没有家。
偌大的客厅,昂贵的家具,价值不菲的装饰品所组成的只是一个屋子。
宋时无视“深海水深,禁止进.入”的警告牌,纵身翻过栏杆,脚踩进松软的沙滩。
暗潮涌动的海水与天地同色,宋时脱掉鞋子,双手拢整齐摆在潮水触不到的平地。
就像若干影视片中出现的自杀的慢镜头,赤.裸的脚掌在海水中行走,碰到贝壳和海藻,海水的浮力使得他的衬衫鼓胀起来,海风吹起他潮湿杂乱的头发。
再向前一步,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
他就可以同被执行死刑的父母一起下地狱,不必再因对叶晨犯下的错误愧疚,不用面对气焰嚣张的董事们和周围冷冰冰满含深意的探究眼神。
走在马路上,路人朝他投去的每一个眼神,在宋时看来都像是戴了一副有色的眼镜。
在他最需要明山的时候,对方早已不告而别不见了踪影,而在他代替叶晨做财务的这段时间,顺手带去了大笔的钱财。
宋时觉得难以置信,明山那么爱他,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就这样,他已经给不了明山什么了,就该放手。
宋时望着天空落下细密的雨水,猛得将头扎进水里。
再见,这个世界。
我来过一次又一次,却仍然不明白存在于此的意义。
“喂!你干什么!”
一双大力的手臂将他从海中拖了出来。
大雨如豆噼里啪啦从高空砸在脸上,宋时吐出几口海水,漠然的看着重新折返的出租车司机。
司机人高马大身材健壮,轻而易举将犹如行尸走肉的男人拖回出租车里。
出租车内摆放着宋时不慎落下来的一个公文包,里面除了一些密封起来的文件还有两部手机,一部坏了,另一部只有一个人的电话号码。
司机发现车上有失物是源于手机的震动,开车走出去才不远,于是他当机立断折回来将东西送还回来,谁知眼前就出现宋时跳海的一幕。
手机锲而不舍的震动起来。
“别的事等一等再做,接电话。”司机道。
宋时看见手机上的号码,立即坐直了身子。
——是明山。
“宋时,你在哪儿?”
明山的声音听起来惊慌失措,语气中夹杂着巨.大的恐惧,“我打了你十几次手机,救救我!”
宋时故作镇定,沉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先别管,你快过来。”明山道。
手机那边传来殴打辱骂的声音,接着是明山一声惨叫。
“三十分钟内一定要到!宋时,你不来我就没命了!”
声音凄惨卑微的不忍细听,宋时挂了手机,一把握.住司机的肩膀拼命摇起来:“去‘怯春’!”
关上车门的瞬间,九天之外发出一阵阵惊雷。
翻滚的乌云像是一道遮天碧地的海浪,又像是怒发冲冠的恶龙,裹挟着雷霆万钧,笔直砸落人间。
“再快点!”宋时喊道。
他不能再失去上一世唯一还爱着他的那个人,他不能失去明山。
“好嘞,”司机露出一抹笑意,“跟你说我是空军退役的你信不信——”
一声巨响,他自得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明黄的闪电劈向街道旁参天古木,巨大的威力直劈到树根,两人才能合抱的树木毫无预兆的摔向马路中央。
司机猛得打弯,湿滑的地面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