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注视下,吉祥很快就折来了满怀的梅枝,为了不破坏掉已经绽放的花朵与刚刚形成的花苞,她分了一半过来抱着,只弄得自己整个人都芳香扑鼻。
一行人徐徐地往外而去,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便见林横越带着侍童急急忙忙地上前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好骂。
“云雅容,你是脑子坏掉了吗?如今都是什么时辰了,居然还到处乱跑?随便跟不认识的男子同行,就不怕出什么危险吗?知道的人会说是你个性顽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云知府没有教导你做人要规矩端方!”
原本看在他替自己担心的份上,加之确实年纪小又是云雅容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朋友,颜舜华并不想费口舌与他多说什么,终归左耳进右耳出就好了。
但是如今这人气急败坏之下却攀扯到了云霆教导子女一事上来,她却不能够不做出相应的回应。
“林横越,我偶尔之所以愿意忍你让你,不是因为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也不是因为你是林家的嫡系子弟。”
她双手捧着花朵,俏脸紧绷着,在红梅的映衬下却显得愈发娇俏动人,偏偏软糯的嗓音此刻却像这漫天雪地一样清冷刻骨。
“而是我尊敬林老爷子的为人,敬佩林家刚毅正直的家风,也知道你即便时常出言不逊,但终归出发点都是为了我好。
但是今时今日我却觉得从前的自己错了,错的太过离谱,以至于会让你错误地以为——不管你是私底下说我什么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骂我什么,即便是攀扯上了我其他的朋友乃至于我最为深爱的父母弟妹,我也会无所谓!”
她只用了半息不到的时间,考虑了一下云雅容听到这话的反应会是如何,以及她自己认为如何处理才比较解气与没有太大的后顾之忧,就选定了主意。
只见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接着无视了他涨红的脸以及那着急冒汗意欲解释的神情,挑衅道。“要么就此时此刻在原地大声说三次‘林横越是头蠢驴,但是童言无忌,希望云大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这一遭’,要么我就揍到你趴在地上求饶为止!”
祁元俶与凌璁再次隐晦地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好戏就要上场了。这云大姑娘还真的是一如传说当中所言,每遇林家小子,必然鸡飞狗跳,骂不过瘾,那便直接捋起袖子干架。
只是为什么。不是说这女孩儿在公共场合还是颇为注意维持自己大家闺秀的假象的吗?出门在外,难免会遇到不对付的人讥讽相向,总不能真的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加吧?
还是说,只是对上林家小子的时候才会这般的上心?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也不知道沈靖渊知不知道,自己的身边还潜伏着一个年龄与家世都与他心上人颇为相称的情敌,而且人家两个还是光明正大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这事儿,好玩!
颜舜华没有去揣摩旁边两个兴致勃勃要看好戏的男子,只是慢条斯理地把手中的梅枝再次塞到了吉祥怀里。嘱咐她站远一点,别被不相关的人弄坏了花朵,最后坏了她的兴致。
林横越闻言脸色完全是黑如锅底,头发非得形容的话,那就是像猫咪被攻击发怒时一样,浑身的毛都炸了开来。
只不过,他的关注点显然异于常人。
“什么叫不相关的人?我几年前就认识你了,架打了多少回不去说,对骂了没有上百回那也肯定有数十回。难道就这么样的交情,你都没有丁点印象了?你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跟猪一样。蠢笨得该以头抢地了!”
颜舜华眼角抽抽,闻言非但没有生气愤怒,反而是在心底同情对方。就这样的性子,哪怕云雅容心里模模糊糊地有他。恐怕最终也难以成事吧?
毕竟,就算不是心中真的这般认为云雅容蠢笨如猪,本人知道,对方也知道,可是问题是作为父母的那一方,云霆夫妇是绝对不会看上这样言语随意的女婿的!
所谓的打是亲骂是爱。那也多半都是私底下的事情。要是公开场合不管身边站着的人是谁,尤其是有没有长辈,就三七不管二十一的破口大骂,姻缘要是能成,那他肯定是老天的私|生|子。
“废话少说,总是这般唧唧歪歪的,比我一个姑娘家还要姑娘家,你害不害臊?”
因为天色近晚的缘故,红山坳的游客陆陆续续地都已经启程回家了,留下来人虽然还有不少,但多数也都在比较外头的地方,故而如今这一带比较僻静的地头,只剩了他们一行人。
颜舜华说话也便不留情了起来,甚至在说完之后,真的开始慢条斯理地捋袖子。
林横越见状脸上再次浮现出了怒意来,大跨步前来就要将她的袖子给放下去,一边走还一边口不择言地继续骂她。
“蠢货!这里这么多男的,心术不正的人多的是,你还敢捋袖子?是活腻歪了,还是欠揍?我这一回非得教训教训你不可,也叫你知道,什么叫做害臊,什么叫做不害……”
他的话语并没有能够说完,因为就在他的手触到她的袖子的时候,颜舜华突然就一个巧妙地移步,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他用了一个过肩摔。
倘若不是因为脚下的土地堆满了积雪,恐怕此刻四脚朝天的林横越,已经被摔得气血上涌头晕眼花了。
但即便没有摔痛了哪里,林横越愣怔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两眼冒起星星,哦,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