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吴淞放学回来,紫仙询问今日学了什么。了一遍,又将那两个对子都念了出来。
紫仙听了很是欢喜,笑道:“也不枉我一番苦心,这两个对子分合字体,双关二意,真真有些难对,若不是你聪明,岂不为先生笑话?”
吴淞也笑道:“幸亏姐你时常陪我猜字玩,久了我也有些心得,不然哪能短时间内对得出来?”
“是呀。”紫仙狐疑起来,“这先生刚刚认真教书,本该循循渐进,为何会出如此绝对来难为人呢?”
“出题难人,倒也罢了。”吴淞也早有察觉,“就怕他光会出难为人的东西,却不知可有训人之才?”
“这不打紧。”紫仙嫣然一笑,“我也出一个绝对,你拿去考他一考。先生有才无才,便立见了。”
“什么绝对?”吴淞追问。
紫仙悠悠说道“也不过分合字体以为巧而已,咱们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当下她提笔在宣纸上写了一句:大一人,不如天一大。
“大一人不如天一大?”吴淞自然想对一对,可想了半天,愣是想不出来,遂佩服的道:“这对子比先生的两对更难,拿去考一考先生妙是妙哉,但是我一个弟子,怎好要先生对对子呢?”
“简单。”紫仙将笔放好,“你就说是我见了先生的两对,很感兴趣,因而学着也作出来一对,要你对,你一时对不上来,所以求先生帮帮忙,如此便无碍了。先生若是有才,自是能对,若支吾推托,那无才便可知矣。”
“对对,我就这么说。”吴淞大笑,“姐,还是你聪明。”
紫仙伸出手指,点了点弟弟的额头,“不是我聪明,而是你太习惯依赖了,你看你自己在先生身边,不也挺好么。可一等回来,又变得傻傻了。”
吴淞不同意的道:“姐姐就是聪慧,胜我十倍,自小到大哪一样我比得上你?”
“胡说。”紫仙不高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你和爹爹一样,就喜欢哄我开心。”
一提到故世的父亲,紫仙的情绪立时低落下来,扭过头去,怔怔凝视着窗外……
吴淞知道姐姐的眼眸肯定红了,不敢再打扰,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温习功课。
一时间,整个屋子变得静悄悄的,姐弟俩各自想着心事。
…………
次日一早,沈侃就被二老爷亲自交代去柯家接人,老大不情愿的领着轿子动身。
昨晚的柯家比白天热闹,外宅大摆筵席,客人们一直闹到了半夜三更方才散去。
柯家父子一来因应酬了一天,很是辛苦,二来明知沈嘉谟的忌讳,侄女住在内宅不好打扰,所以一同在外书房安寝。
于是沈沛薇就在柯夫人的房中娘俩一块睡,聊了很长时间。
大清早起来了,梳洗完毕,陪柯夫人刚用过早膳,就见丫鬟进来说道:“外头沈府的五少爷带着人来接侄小姐,说是要即刻回去。”
“这可奇了。”柯夫人觉得好笑,“昨日老爷才说好了,要留住两宿,怎么才过了一夜,就来接女儿?”
沈沛薇心里有数,叹道:“姨母不必留我了,让我回去吧,免得徒惹口舌。”
“唉!”柯夫人也叹了口气,知道她的苦衷,不好再留,便吩咐道:“罢了,你出去传话吧,一会儿就送沛薇回去。”
丫鬟答应下来,转身出去了。
谁知没过多一会儿,她又走进来回道:“门上说老爷同少爷出门谢客前,曾吩咐管门的,倘若有沈家的人来接小姐回去,就说要等老爷回来后,自会派人送姑娘,那沈家五少爷已经走了。”
“咦!”柯夫人顿时大奇,“先不说你老爷如何猜到沈家会来接人,那沈家老五有名的精明,他奉命而来,绝没有听信一句话就走的道理,今次为何如此听话?”
说着她看了眼侄女,就见沈沛薇俏脸微红,不由得笑道:“一定有内情,不妨等你姨丈回来解释吧。赫赫。”
老五你真是气死人了!此刻的沈沛薇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气恼,此事还用问吗,肯定是沈侃擅自主张,用意不外乎是帮她多留一日。
柯夫人笑道:“既然你家的轿子回去了,趁着你姨丈兄长不在家,你不妨带丫头们在家里四处游玩一下,多走走散散心,别闷出病来。”
沈沛薇见姨母吩咐了,只好站起来说道:“那孩儿失陪。”
路上,二房管家对沈侃说道:“木哥儿,咱们就这么回去?老爷非生气不可,到时谁担着?”
“我担着呗。”沈侃说道,“柯家老爷交代的,难道你还敢坚持要人?反正我是不敢,有本事就叫沈値去接。”
“少爷他不正在应考吗。”
“我还正在读书呢!合着他前程要紧,我的前程就不要紧?别废话,赶紧回去交差。”
“哎呦,五少爷你生气了不成?”
“不是生气而是头疼,莫非你不知道底细?一个非要留人,一个非要把人接走,咱们却夹在中间两头受气。”
“谁说不是呢,要不老爷一早指名要你来,我们那位少爷读书还成,却办不成事儿。”
“别捧我,我一个晚辈也没辙。好了,大家累不累?反正回去也要挨训,干脆找个酒馆,我请你们先吃一顿压惊酒再说。”
“那敢情好,要木哥儿破费了。”管家笑了。
沈侃也笑了笑,一指远处,“走,喝酒去。”
“好嘞!”
几个人兴高采烈的朝着路边一个摊子走去,说说笑笑。
…………
牙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