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也点点头,道:“我还在家中的时候,乡里有一帮派做大,官府衙门都管不住,任由他们鱼肉百姓。后来还是主人的秦卫堂替我们报仇雪恨,除了恶人。”
“江湖强势而朝堂弱势。”秦善叹息一声,“也许大齐的衰败,早就有了预兆。”
“先不提这件事。”颜小北说,“现在皇帝给你送来信物,是怎么回事?善哥哥你刚才说他没有疯,那重病不能上朝是假的吗?朝堂又怎么会被太后和亲王把持?”
秦善说:“这或许牵扯到一件机密。”他手中一直握着御玺,此刻只感觉他重如千金。”他看着屋内几人,许久,才下定决心般道:“你们可知,皇帝宫中并无子嗣。”
青天说:“世人皆知皇帝无后,不然怎么会轮到一个亲王把持朝政。”
“若我说,其实陛下是有子嗣的呢?”
“什么?!”
“何必这么惊讶?”无怒笑笑,“难道你以为,世上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柳寒脸色难看,“我与师兄从小一起长大,我没有任何事隐瞒着他。”
“秦善的确是萧亦冉从小收留的孤儿没错,但你却是七岁时才拜入疯剑客门下,成为他关门弟子。”无怒缓缓道来,事无巨细,竟如数家珍,“之后数年,直到那年大祸,你们都生活在一起。但是你最初的七年,和这之后的十多年,秦善对你却是一无所知的。又怎么可以说,没有事瞒着他?”
柳寒嘴角噙着笑意,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寒冷。
“哦,那你说说,我有什么事瞒着师兄?”
无怒却不回答,转而说起其他事来,“说起来,施主之前一直在纠结叛徒之事,现下正好有空,不如让小僧来释疑?”
他不待柳寒反应,道:“无论是藏风,还是席辰水之事,都是有人暗中通风报信,才让萧忆提前得有了准备。这个人必须十分熟悉秦善的行动,了解他的行事方式,又能时刻联系上萧忆,通知他做应对。就比如,萧应冉之前一直没有破解秘籍之谜,萧忆也并无动静。如今萧应冉恍然大悟解开了谜,萧忆与西羌的人马都立刻追了上来。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
“你的意思是,我背着师兄透露消息给萧忆?”柳寒冷笑,“这么做与我有何好处?萧忆又凭什么相信我一个外人?再说,如果真是我做的,我知道师兄那么多计划,何不一一向萧忆禀报,将你们一网打尽。何必总要迟来一步,做一些不痛不痒的打击?”
“施主不急,且听我慢慢道来。”无怒说,“这几年,萧忆以分支的身份成为新任萧家家主。若说这世上有谁最恨萧忆,除却齐若望之外,应该就是原本的萧家主人——萧家主支。而如果这个人,又不得不和萧忆结盟,他肯定不希望萧忆过得舒心,自然要在透露消息的时候,做一些手脚。”
柳寒盯着他,不说话。
“他们之间的结盟,如履薄冰,时时提防,又时时彼此利用。若说唯一志同道合的一点,大概就是拿回萧家宝藏这一件了。但是若让萧忆提前拿到宝藏,对这人反而不利。所以今晚,前来追截我们的不是萧忆的人马,而是西羌王的属下。这个人,与西羌王做了交易。”
无怒一双眼睛,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柳寒,“或许是许以重酬,或许是以利诱之,他才是那个真正与西羌王达成交易,放任西羌人入关的罪魁祸首。秦善此行前去行刺西羌王,怕是早就在此人的口风下提前泄露了消息。你说是吗,柳教主?”
柳寒哈哈大笑,“好一个尖牙利齿,你这编故事的本事真是可比的上说书人。可惜,当年萧家主脉,萧亦冉已死,萧应冉是个没用的废物。一个孤魂野鬼,一个半大小鬼,你说他们谁有本事和西羌苟且,做下这惊天的密谋?”
“萧家主支,当然不止他们两人。”
无怒淡淡一句话,却犹如重石,砸在柳寒心头。
“我记得没错,你曾对白眉客说过,幼时你母亲死于你眼前,而凶手则是你父亲。如果没记错,萧家上任家主,是在手刃妻子之后发疯,带着长子一同消失在世人眼前。后来尸身曝于荒野,几乎变为枯骨才被人发现。”
“而那一年,齐帝已发现萧家不臣之心,原准备发下诏书,令萧家举家进京为质。因出了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世人都以为萧家家主长子,早已死在那个荒山野岭。白眉客也只收留了一个无父无母,还被分家排挤的孤儿。可如果他没死呢?”
“如果萧应冉的兄长没死,那么那一年,他正好七岁。正是拜入疯剑客门下时,你的年龄。”
柳寒喉结滑动,只感觉后背发凉,犹如掉入寒窟。所有不愿想起的往事,所有以为曾经遗忘的噩梦,又再次现于眼前。而出乎他意料的事,他并没有被人揭发的惊慌,却有种终于如此的解脱感。
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发自肺腑地笑出声来。
“不错,我的原名正是萧应寒,是萧家主脉,也是疯剑客之侄。当年叔叔收我入门,为了保我性命,连师兄都不知道我真实身份。秃驴,你说了这么多,可还没说,你是谁。”
知道这么多辛秘,无怒若还说他只是个普通和尚,柳寒,不,萧应寒就去父母坟前一头撞死。
无怒笑了笑,昏暗的地穴内,只听见他的声音空洞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