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6月份,下午一点的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射进来。穿过干净透明的玻璃窗,落在洁白的墙上,落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落在屋子里两个一坐一站的两个人身上。
这个时节、这个时间点的太阳,和医院给人的感觉一样。
分明是明亮的,但由于太过明亮,而让人感觉到负担。尤其是身处其中时,更是由内而外地觉得不适与排斥。
大家都爱光亮与健康。
但没有人爱夏日正午的阳光,更没有人爱生病的时候才找的医院。
2010年夏天,姜撒朗坐在整齐干净的病房里时,就觉得心头有些烦躁。说实话她是有些讨厌自己这幅身体的,太过虚弱,简直像是病菌的培养皿,三天两头便冒出些头疼脑热。可是同时,她又知道,正是这幅身体里的好嗓子,正是这幅身体里活跃的大脑细胞,总是冒出新奇想法和灵感的左脑,正是因为这幅身体,才成就了她自己现在的模样。
才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姜撒朗。
所以,即便烦躁,即便讨厌这样的状况。
心底却还是没办法苛责自己的身体,只能是想着……
等着一次好了之后,一定要、一定要更加注意休息,一定要勤加锻炼,一定要戒掉垃圾食品!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原先爸妈给她这幅身体时,明明还是好好的,现在却变成这样。
是她自己太不会爱惜,对吧,所以凭什么抱怨呢……
首尔xx医院的vip病房里,女孩垂着头,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她半靠在床头,眼神越来越空洞,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难过而自责。权至龙本来一直站在旁边,静静看着她,打量着她,不打扰,但心头充满了猜想。
可是在女孩脸上露出难过的那一刻,忽然间,就没办法再沉默下去了。权至龙往前踏出一步,右手轻捧在女孩的脸侧,大拇指在脸颊上轻轻抚了抚,权至龙弯下腰去轻声喊着:
“撒朗?”
就两个字,已经极尽缱绻。
女孩被自己脸侧突如其来的碰触,惊得往后一躲,脑袋撞在了墙面上,发出咚的一声。
“至龙欧巴!!!”
她捂着头,双眸一眨便立马换了表情。
眼睛里泛起了生理性的泪花,明明是一副眼泪汪汪的小可怜模样,偏偏还要瞪着他,用目光控诉他刚才的突然袭击。
权至龙很不走心地哄道:“啊对不起对不起……”
一边道歉一边站得更近了一些,右手还试图往女孩的后脑勺上盖去。
他实在站得太近,黑色t恤胸口的涂鸦图案,都快要蹭到姜撒朗的鼻尖。
女孩把整个上身都往旁边一偏,怒吼道:
“欧巴!!!”
权至龙眸中闪过些意味不明的笑,微微一闪之后,却立马又在褐色双眸中隐没。
他往后退回了原位,举起双手来做无奈状,轻声道:
“好吧好吧~我不逗你了~~”
姜撒朗回过头来,警惕地看了他好几眼,确认他不会再忽然靠近,或是忽然有什么意外举动之后。心头才默默地松了口气,她重新坐直身体,手臂的移动,却连带着旁边吊瓶的塑料管子,都跟着荡了荡。
权至龙和姜撒朗都赶紧看那扎着针的手背。
还好,没漏针没回血……
两个人再都默默地收回目光,对视一眼时,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庆幸。
姜撒朗:“……”
权至龙你庆幸什么?!如果漏针回血就是你害的!!!
权至龙左右望了望,摸着鼻子道:
“vip病房里怎么都没个坐的地方,来探病的人都站着么?”
姜撒朗:“……”
这转移话题逃避责任的意图,还能更明显么!
不过,平着伸在病床上的双腿,还是往回缩了缩。女孩靠坐在病床床头,用薄薄的毛毯包裹自己的双腿,整个人都在床头缩成了一团。然后她抬了抬下巴,示意权至龙坐在病床那空了一大片的床位上。
这间病房里,确实完全没有坐的地方。
小小的vip单人病房,床铺只有她屁股下这一个,旁边两个床头柜,再套个洗手间,没了。
她昨晚强打着精神回了公司之后,和粉丝副会长聊了聊,又接到军营里朴前进的电话,两个人简单对了对接下来怎么处理被曝光出来的事情。然后她又去李准硕那儿,听了听白阿姨供认她之前做过的所有事的录音。
其实也就做了这几件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李准硕办公室里出来时。
忽然就顶不住了。
像是有人,挪开了压在她身体深处的某块大石头。
“砰——”地一声,一直在岩石下激荡的岩浆,便猛地pēn_shè出来,从心脏、从胸腔,到四肢、到大脑,全都像是被灼烧着一样。
有些在她身体里藏了很久的东西,烧遍了她全身上下每一寸细胞……
“呀!”
忽然,就有人敲了敲她的额头。
并不痛,但还是敲得她双眸一震,然后便立马醒过神来,睫毛也微微颤抖。
哦,权至龙。
对的,她现在在医院里,权至龙还坐在她的病床上。
“你今天很喜欢发呆啊。”
权至龙打量着女孩的脸色,刚才他屈起手指敲她额头时,明显又坐近了许多。这时候看女孩有些回过神来之后,便又重新,坐回了原先隔出了半米多远的床尾上。权至龙目光没有丝毫动摇,始终落在姜撒朗脸上。只是声音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