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色稀薄,像是在空中化开一层浅白的水雾,冷清又缥缈。空荡荡的房间里亮着一盏灯,灯光暗柔,照亮僻静角落和沈寂那张清隽却略显倦怠的脸。
房门被轻轻叩响,外面传来老妇人慈和又恭谨的声音:“少爷,温大小姐来了。”
沈寂缓缓掀开眼皮,没答话。
外面顿了片刻,试探着轻唤:“少爷?”
“让她在外面等。”沈寂语气冰冷的说,随即又起身,“算了,正巧我也想她了。”
沈寂走出来的时候,温故正靠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喝茶,拿着茶杯的动作闲适而优雅,模样却有些意兴阑珊。略微低垂的眸光在瞥见他的一瞬忽然变得跳跃,嘴角边也挂上微微的笑。
“这么晚了还过来!”
沈寂边走边说,不是疑问的口气,反倒带着一点不以为意。
“我想你了。”温故扬起下巴,毫不避讳的说着动人的话,目光如同陷入热恋的小女孩一样撒娇又妩媚,继而又用疑惑的口气反问道,“我想你,这件事分什么时候吗?我来,一定要提前告诉你吗?在我看来这是惊喜,除非你不想要。”
沈寂微微皱眉,温故是个太聪明也太凌厉的女人,她的话总是慢条斯理,美丽却苛刻,让他找不到一点瑕疵无从反驳,他沉默了下:“当然不是,只是关心你。”
她微微弯起唇角,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接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茶。没有再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更像在等着沈寂对她发问。
沈寂却沉默。他只是在她身边坐下来,给自己也倒了杯茶。
此时缠绕在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真是奇怪,好似流动又好似冻结,好似甜蜜又好似拘谨,好似一气呵成,更好像充满阴谋。长时间的沉默后,终于耐不住这诡异的气氛,温故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有些疲倦的往沙发里靠去,然后闭上眼睛轻叹:“最近真累啊!”顿了下,语气里透露出一丝挖苦的笑,“可是有人比我更累!”
沈寂没看她,低头喝了一大口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疲倦,他原本清冽倨傲的嗓音此刻显得有点沙哑,语调却冰冷:“你做了什么?”
听起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语气里却透出明显的质问和不善,温故当然听得出来。
她偏过头来:“我做了什么?”
沈寂神情冷漠:“在问你。”
温故觉得好笑:“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你这样生气?”
沈寂没说话,他抬高了眼眸,神情专注的盯着眼前的某一点空白,像是要努力洞穿什么,眼神剔透而凌厉。
温故微微皱眉,冷到凌厉的眼眸里此时饱含困惑和委屈,就好像受到某种驱使一样强硬而固执的望着沈寂,嘴角的笑意也敛起:“你不是说,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怪我,现在这副吃人的表情,是给谁看呢?”
沈寂扭过头来,嗓音凉凉的:“你就那么容不下她吗?”
温故定定地望着沈寂的眼睛,冰冷的,阴暗的,甚至是愤怒的,只有这个时候才会看到。好像终于得到答案,敛起的笑容重新绽开,原本紧绷的身体也一点点放松然后慵懒的向后倾去:“错了,是那些惟恐天下不乱的娱乐报道容不下她,不是我温故容不下。”顿了片刻,她又冷笑着问,“沈寂,你这是在质问我吗?为了温言?”
沈寂站起身来,仿佛不愿跟她并肩,向前走了几步,高大的背影正对着她,于是她只能看到一个昏暗而充满距离感的影子:“如果我想质问你,这个时候应该是我出现在你家里,而不是你来。”
温故美丽的脸庞有一瞬间的凝固,沈寂这句话太狠毒,他不着痕迹的挑破她来这里,其实就是等沈寂问她这句话,等他质问她,等着看他对温言的态度。如果她不问,她可以很骄傲很得意的活着,可她偏要知道,偏要去在意温言,在意一个她总是在言语上无比轻视和厌恶的人,在意她过得好不好,她做这些,其实是在作茧自缚,在自取其辱!
温故跟着站起来,脚步却有些发晃:“在你眼里,我处处不如她吗?”
沈寂没说话。
偌大的客厅只有他们两个人,四周静得出奇,甚至听得见彼此细微的呼吸声。温故慢慢地低下头,有些出神地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声音轻的好像自言自语:“如果,我没有失去孩子,我们两个加在一起,能不能抵过一个温言?”
沈寂回头看她:“你在说什么?”
温故抬头,凌厉的眸子紧紧地盯住他,姿态却不如之前冷静而从容。沈寂深深皱眉,无法理解的看着温故,语气生硬而疏远:“温言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是你姐姐,要恨要怪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不在乎。”
温故沉默良久:“愿你所言,如你所想。”
而连日来连续受到各种舆论压力,各种诋毁言论狂轰滥炸的温言,却好像没有受到一点影响,仍然我行我素,没日没夜的拍戏,对上头条这件事闭口不谈。
只是没有了尹湛,总好像少了点什么。温言开始还很纳闷,后来才恍然惊觉是家里突然变乱了,生活突然安静了。
没有人收拾屋子,没有人时刻想着给阳台上的花浇浇水,没有人往冰箱里塞各种新鲜的食物,总是叮嘱她按时吃饭吃药。
更没有人在她耳边呱噪,问东问西,用奶油味的声音说“姐啊我想吃茄子面啊!姐啊我的青春给了你你要对我负责!姐啊怎么办
啊,这些人真是太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