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表达歉意,侧过身子让开舷窗,让夕阳的日光照进船舱来。

年轻的女声来自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这名少女与小武同为此次偷渡泥轰之旅的旅者,她和小武算是这次偷渡中年纪最轻得两人了。

此时她手里捧着一本《泥轰三百句日常用语》,正借着窗投射进来的光仔细探看。这船舱是没有照明灯的,因而入夜后的漫长时间会格外难熬,你只能望着外面清冷的夜空,依着墙感受那让人恶心的颠簸。

而白天就是这船上看书的最佳时段了,少女现在显然是打算借着这最后的夕阳光再多看几页书。

在这么环境下还能耐下性子看书,少女至少是个要强的人吧。当然,此时船舱里这几个或坐或躺的偷渡客,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而又性格要强,谁又会选择偷渡泥轰这样极端的做法呢。

至于自己。。。小武想了想自己,他不禁苦笑了一下,虽然情有可缘,但果然还是异类了。

这大概会是他的最后一场旅途了吧。

都是年轻惹的祸呀。

小武脱力似地叹息。

但是事到如今,就算肠子悔青了也暂时没办法了。这艘偷渡船的蛇头看起来可是不是什么好交流的角色,如果这个时候向蛇头提中途返程的意见的话,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呢,这艘小船上塞满了强壮的水手,可不是他能肆意妄为的。

所以,他只能选择熬过这次令人煎熬的航行,登上泥轰本土再作其他打算了。

这时船舱的门打开了,舱内所有的视线都集中了过去。一个水手抱着一摞饭盒走进来,这个水手是平时蹲在门外看守他们的,这个时间进来,显然是专门来送饭的,饭食是由船上提供的,虽然很难吃,但勉强能果腹。

船舱里渡客纷纷一改之前懒洋洋的闲淡模样,站起身来,争先恐后地上前讨取饭盒。事实上,饭盒的数量是足够的,饭盒内的餐食之间更没什么差别。

小武慢悠悠地吊在所有人的最后。刚才恶声喝斥他的读书少女则是排在了倒数第二个,虽然她已经很努力地想要抢先了,但还是被其他强壮的大人挤到了后面。当发现小武正注视着她时,她狠狠地回瞪了小武一眼。

小武耸了耸肩,移开目光,领下了最后的一份饭盒,蹲到最里侧的一个角落里自顾自地吃起来。饭菜还是那么难吃,简直难以下咽,但这是在这艘船上唯一充饥的方式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艘窗上的偷渡客们在下船之前是和囚徒无异的。

“咦?”小武突然小小地惊讶了一下,饭盒的最下层往常应该是一小碗肉汤的,但今天却变成了一个看起来十分新鲜的大桃子。

一块肉就能煮一大锅的肉汤和一个成色一看就会觉得十分鲜美的大桃子,这两道食品所需的成本可不是一个档次的呀。黑心的蛇头今天是怎么了的,竟大发善心来改善他们的伙食?

虽然有些奇怪,不过既然都到手上了,那就先吃了再说吧,说不定是他们当船员的饭盒和旅客的弄混了。看着手上这个似乎正散发如同“快来吃我吧”这样美味信息的鲜美桃子,小武咽了口唾沫,然后张口咬了下去。

意外的好吃呢,自从登上这艘船就再没有享受过这般上等美味,他的胃咕咕地响,似乎都在舒服得**了。桃肉几乎入口即化似的,让人有种仿佛在喝着浓稠的鲜榨果汁般的感觉,欲罢不能,一口一口,小武如同吮吸一样贪婪地吞吃着这颗桃子。

少女艰难地咽下饭盒里的肉汤。这汤简直就像一杯充满铁锈味的加热矿泉水一样让人反胃,除了表明漂浮的几丝肉末外,汤里就再没其他的内容了,再搭配上船舱内的空气中那特有的酸臭,实在是。。。少女几次想要放下它,但最后还是捏着鼻子喝下了。这只是形势所迫而已,比这更难吃的也不是没吃过,只要熬过了这一趟,熬到了泥轰以后一定能想到办法改变这该死的生活的。少女在心中冷静地安慰自己。

她放下饭盒,向意识地向角落那边的少年看去。并非有其他的意思,仅仅是单纯想要欣赏一下那个少年喝那难喝的汤时难受的可怜丑态,来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情而已。

她讨厌那个少年,尽管她对这船上所有的人都不喜欢,但唯独对这个少年她是明确地讨厌的。

也许刚上船第一眼的印象还算好,但过得久了就越发地讨厌。

这或者就是少女特有的直觉与敏感吧,尽管少年脸上的卖相并不难看,平时似乎时刻都挂着笑,表情恭顺,日常的修养表现在这船子的俗人里更算得上出类拔萃了。但果然那种讨厌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那种藏在那皮囊下的东西,单单只是存在,就已经是对她这种人生活方式的一种讽刺了。

真是,讨厌极了,那种人,那种表情,那种感觉。

因此这两个同处一室十数日之久的同龄人之间竟无话可说,这本就沉默的狭小气闷的船舱里,顺着一呼一吸而不断在不同人肺部进出的相同空气,竟成了旅客间唯一的交流。

也正是因为讨厌,所以她才在这时去观察他,只有这时候他的表情才会出现变化,就想一副上好的描摹画品,被人揭穿了面目,让她有一种复仇的愉悦感。

感觉到少女的目光,少年转过头来,没有一副哭脸,反而是对她露出了一个傻笑。她皱了皱眉毛,心中有些出乎意料,但是这感觉很快被其他的异样察觉覆盖了。她犹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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