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厉害!”
秋心暗赞,“无情曾说我这招妙虽妙矣,要瞒过大宗师却还差了些,一语中的……”故此早有预备,并不慌张,平静道:“这也算是弟子尝试自己种一棵树罢!”
华真真点点头,又摇摇头:“你如今成了朝廷成王世子,将来还会继承王位罢?”
秋心既不推脱,也无拒绝之意:“这要看皇帝怎么想了。”
“陈师弟……”周萍听了许久,惊讶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已快麻木,听到此处,还是忍不住开口。
“周师姐,对不住了。”秋心歉意一笑,以手作剑,横挥而下,淡淡绯红之色一闪而过,已布下了一道无形气墙,将周萍隔离在外,再听不到半分声息,只余三人在内。
周萍一急,却见华真真摆了摆手,不由一呆。
“连内功心法也换了……”华真真微微叹息,也不阻止,只是认真问道:“你决意不回华山了么?”
秋心正色道:“昔日风师祖指点弟子武功时,曾提及正魔之别,言魔道随心所欲,而正道不逾矩。如今弟子斗胆问上一句:在京师围城中,令狐师兄本已答应过战,却被一封书信召回华山,师门究竟有否逾矩?”
秋心回想起那夜与陈远、苏春水被黎星刻带到京城时所见凄惨景象,火光冲天,焦臭盈鼻,满城惨哭,军民奔走,心中一股怒气涌将上来,虽知不应对华真真所发,话语中却也隐隐有种凛然之气。
“唉!”华真真摇摇头,却也没有否认:“这件事,我华山派确实有错。”
这其中却有一节故事,华真真一直不同意与魔合谋这计划,尤其强烈反对召回令狐冲,差点拔剑,仍是无用,如今面对质问,却也一应承担了。
秋心长长吸了口气,散去心中忿懑不平之气,长长一揖:“弟子一时激动,无礼了。”
论及门派大事,华真真终显出了大宗师的风骨,不再轻易脸红,瞧着秋心:“这事虽有错,也只是我们几人的过错,整个华山却未变,你仍然坚持不回去么?”
“师门对弟子有养育造化之恩,不敢稍忘,”秋心并不正面回答,说道:“如今朝廷武力大增,挥击北漠后,又准备清算中原佛道参与之派,权力帮首当其冲,正是朝廷立威之举。皇帝虽提出玄武聚会,并无决死之意,对各门却终有所大惩,又有重利诱之,大义名分,挑拨之下,各派势必难以一心,难免损失惨重,仅弟子所知条目,便有天阶神兵三柄,十年内三成产业收益,其余还有若干细则……”
华真真微微变色,那产业还可勉强接受,三柄神兵却实是沉重,秋心仍在继续:“如此以威慑,以力镇,以义压,以利诱,以情分,弟子实不看好佛道二派,况且,还有个青公主。”
“皇帝想因当年成王之事,十分内疚,对弟子极好,少有不允,弟子便趁机提出免除华山派重罚,皇帝不悦之极,”秋心望着华真真,徐徐道来:“……却终是同意了。”
华真真沉默良久,苦笑道:“难怪皇帝派来华山的使者十分客气,半点不提惩罚之事,原来缘由在你这儿。”
因这些都是与陈远商议而来,秋心自然毫无半点居功之色,却也没有丝毫欺骗愧意,又道:“依弟子想来,皇帝此举,应只有一半是却不过弟子之请,另一半却似是分化之策。”
“你能想到这点,大不容易,能说出来,更是难得。”华真真怅然一叹,沉默片刻,忽嫣然一笑,大见俏皮,“我是没脸劝你啦!待到八月,让颜歌自去找你罢。”
听她话中似有去意,秋心忙问道:“敢问师姐,你说小师姐此次总算没看错人,是甚么意思?莫非师姐曾看错过人,所以一直郁郁寡欢?”
这却不是与陈远商量的话了,而是秋心自己问的,她深知二人往事,是以对颜歌感官颇为复杂,六分感激,三分吃昧,一分提防,总想多知道一些。
华真真面上掠过一丝阴翳:“颜歌既不曾对你说,我也不好多言,还是你自己去问她罢!”
言罢,一阵清风吹来,这腼腆的大宗师又乘着风,绕着周萍一转,二人都不见了。
那厢刘寄忽见周萍不见了,正要冲过来,忽地顿住,似乎在听甚么传意,末了狠狠瞪来一眼,却也没动作了。
秋心自然不会理他,瞧着葛蓝苗,奇道:“你怎么这样安静?”
葛蓝苗道:“我在想,你那位周萍师姐来了一次临风楼,却没吃上饭,会不会饿呢?”
秋心一呆,没好气道:“你其实是想说华师姐罢?”
“我哪敢对大宗师不敬啦!”葛蓝苗嬉嬉一笑,忽闪忽闪眼睛,娇声软语道:“对了,你那招剑法可真厉害,教教我嘛!”
“想的美……”二人绊着嘴,结了帐,下楼去了。
无论是在炎炎烈日下,或是清凉湖风中,时光一直缓缓流逝,不为任何人所动,六月十五,决战之日,终是到了。
西山方将太阳藏起来,又很快拉来一张夜幕,于是东山挂上了一轮圆月,小老头儿似的袖着手,远远往那儿一蹲,黑乎乎的,越发显得月光下的鄱阳湖广袤辽阔,娇媚流波,只是却平添了道道皱纹,却是一艘艘大船,鱼儿一般,聚在一起,围了个数里的圈子,里面又有一些船儿,只是小了许多,也少了许多,不足百数,正是有资格,有能力通过赤尊权力二帮封锁的观战之人。
外围群情骚动,内围要静上一些,也是低低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