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冷月残星。
枯草寒虫哀鸣。
幽露凝霜剑影。
恰似浮萍,
无根花逐波倾。
三日前大战痕迹清晰可见,陈远站在湖边,遥望那夜连玉二人乘马踏水而去的方向,摇头道:“哪儿都找不到,果然是被杀了。”
秋心仰首望天,默默算过时刻,低声道:“只有不到一个时辰了。”
“莫急,静下心来。”陈远笑了笑,握住她冰凉小手,凝视她清澈双眸,“一定会有事情发生的,那就是机会。”
湖中波浪起伏,哗哗地冲涮着沙滩,对世间悲欢毫不关心,秋心咬着唇,轻轻踢着石子,道:“干系到你的性命,我没法子。”
陈远叹了口气,牵着她,凌波缓行,踏湖漫步,不多时到了湖心处,放眼四顾,一片昏昏茫茫,别处皆不见,唯有天上群星悄悄闪烁,水中倒影不住摇曳,只闻涛声微微,却在水天尽皆蒙昧中,显得更加安静了。
一瞬间,红尘远去,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还有这片美景。
身边是爱的人,眼前是美的景,似乎只一刹那,又仿如永恒,秋心奇异地安静了下来。
侧耳倾听,是两颗一齐跳动的心,抬眼细看,是一张温暖柔和的脸。
此情此景,她忽然想起了一招剑法。
不是风花观雪月,不是山水梦神人,不是吹雪,不是孤独,不是慑魂,不是太极,不是覆雨,不是十日……
不是任何一门她学过的上乘剑法。
只是一招华山寻常剑招式。
花开见我。
何谓我?
秋心低下头,便看见了她。
湖中的少女,美丽的少女,似乎在对她招手。微笑。
从未见过的我,从未见过的美。
原来我一直寻找的,只是我而已。
她缓缓沉了下去,沉入湖中。
她缓缓浮了上来。浮出水面。
沉浮之间,真我已见。
“云儿更进一步,可喜可贺。”陈远微笑着,满心欢喜,替她欢喜。
似是感到了他那纯粹喜悦。秋心摇摇头,道:“还是没用的。”
一语未了,东方远处忽然划过一道惊天长虹,色作金黄,灿烂之极,似亡者悲歌,又如英雄礼赞,恢宏浩瀚,几乎不曾将夜空击破,高高悬挂。须臾方散去。
“亚瑟王动手了,林姐姐!”
绛珠应声而出,挥手带起二人,飞天而起,破空掠去,一边问:“怎样?”
“在王宫前,亚瑟王一剑重创了嬴政,须佐之男现身突袭,子龙已和他斗上了!”陈远叫问道:“圣杯最后会出现在哪儿?”
“最后英灵死亡之处。”
绛珠回着,全力施为之下。不多时便到了王宫前,远远望见子龙正和须佐之男战成一团,一道枪芒,如梨花盛开。一道剑光,似大雪纷飞,尽是纯白之色,若非一边大些,一边小些,几乎分不出来。旁边亚瑟王双手拄着剑,垂首跪在地上,兰斯洛特持刃牢牢护住,不远处嬴政形状颇惨,鲜血流了一地,正被扶着挣扎起来,十二金人环卫,洛丽华站在一侧,按剑静立,似在防备着甚么。
“自己小心!”
绛珠将二人抛出,登时更快数分,指间燃起一团青光,转瞬已至,流星般凌空击下,灵动缥缈,直如仙子临尘,招招如愁,概莫能躲,片刻便将须佐之男压制了下来。
二人携手飘然降下,落在亚瑟王不远处,却没有接近,亦是齐齐按剑防备。
防备大宗师楚音。
忽然洛丽华身子一震,盯住秋心,神色奇异,似乎惊讶极了,又扫过陈远,却是恍然,瞧过场中战团,眸中光芒闪动,似是火光。
“不妙!”
陈远这才发现,秋心现在正是原本容貌,并非那清秀少女形容,却是方才沉悟,又来得急了,竟没来得及换过去。
场中三人激斗不休,一点青光流转,几乎成了一团水球,晶莹剔透,任森白剑气不住切割,无甚大损,只一点点蔓延过去,却似乎来不及了。
三十日毕,时辰将至。
“子龙回来,先将嬴政除了!”陈远心中命道。
“末将领命!”赵云使个解数,闪过剑气,脱身而出,召马横枪,直冲嬴政杀去。
不料当一声响,平空落下一座鼎来,生生挡在面前,却是嬴政业已站了起来,摇摇晃晃,握剑挥鼎,虽口中喷血不止,仍连连施为,布下九座大鼎,将他与洛丽华围在中间,气象森然,浑厚无疆,子龙一时竟冲不进去。
“时间好像不够了呢,父皇……”
蓦然一阵柔音传进耳中,陈远一震,抬首望去,洛丽华正在鼎阵中朝自己吐舌微笑,还招了招手,继续道:“我道亚瑟王怎突然用出了五采神阵,原是王兄在此。哼!七姊封印了我关于云姊记忆也就罢了,却将你的也一并封了些,害的我好苦!”
陈远心中念头急转,传音问道:“小丽华,你待怎样?”
“父皇于天下有大功,现下全望神阶心法续命,我也不愿看到王兄十年后横死,眼下这般拖着,时间一到,谁也得不到,可我也很想瞧一瞧原本的神阶心法是甚么样子,不如咱们一起杀了须佐之男,你我共分?”
“不要卖乖,老实说你想干甚么罢!”
“嘻嘻,果然唬不了你呢!”洛丽华忽然左右一阵绕行,站在鼎阵边缘,微笑道:“请王兄上前,我要暗算你一下,不会致命,不管中与不中,都助你杀了须佐之男。”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