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字迹也是鲜红如血,龙飞凤舞,透出一种狂霸酷烈意味:
“仙昙道兄:十一月十一,三百之数,如若不足,兄当知之!”
落款是个薛字,末尾那一竖,长长的拉了下来,占了大半纸面,笔直如剑,直欲破纸而出,这信中虽称仙昙为兄,语气却如奴如仆,似是可一招杀之。
陈远之所以惊讶,只因他从字迹瞧出,这薛姓之人招式已臻至炉火纯青的无招之境,且透出种朝气,显然年纪不大,而为人残酷,他伸指在信上抚过,眼前似是出现一名目无余子的先天青年高手,一言不和,杀人全家!
他收好此信,心中沉吟:“以这薛姓人武功境界,似乎还不足以在整个江南武林中掩盖住这等罪恶,莫非他后面还有人?薛……”
陈远若有所得,云秋心疗伤渐至尾声,张放洲**一声,醒转过来,几人向他说明情况,于茶树一节自是略过不提,他叹道:“我们二人实在欠思量,若非洛兄两位,必定死在这里了。”
陈远摸摸耳朵,道:“邪不胜正,二位必然无事。张兄,你感觉怎样?”
张放洲默察体内,道:“看来我运道不错,七天后当能大好。”
陈远望了望天,道:“那就好,我们还是离开这儿罢!”
几人称是,刘杰几人躺在地上,身上积了薄薄一层雪,陈远将他们拍醒,在几人体内暂留一股真气,大略说明一下,赶着出山了。
除云秋心外,三人都有内伤,回到小小客栈后,已近半夜时分,各人疗伤至天明,都已均无大碍,用过早饭,陈远取出那封信,三人看过,都有所猜测。
魏薇沉吟片刻,缓缓道:“江南武林,姓薛的多半是薛家庄了,只是……”
张放洲神色奇异,接道:“只是薛衣人早年杀性虽重,却不是这等恶人,敝帮洪老帮主曾说过:薛衣人的剑法,已快要在杀戮中得见光明,似乎不至于……”
此时风雪早停,四人在晨光中漫步,朝阳照在积雪冰上,映出瑰丽色彩,陈远摇摇头道:“我感觉写这信的人年纪不大,武功虽高,却绝没有薛衣人的高度,自信到狂妄,应不会借他人之名,薛家可有甚么优秀年轻子弟?”
魏薇颔首道:“有的,薛衣人有一子一女,长女薛宝钗,温婉和善,风仪绝伦,名列金陵十二钗之五,她虽然是先天,却绝不会做下这等恶事。”
她语气切金断玉,显然极有把握。
云秋心也点头道:“我见过薛家姊姊,言谈中是个极善良的人……”
魏薇看了她一眼,笑道:“薛姑娘自三年前便极少外出,妹妹能和她说上话,想必是极熟了,我却从未听过你。”
陈远截过话道:“那薛家公子呢?”
他在云秋心记忆中早已见过薛宝钗,与那薛家公子。
此言一出,云秋心瞧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显已看出他打的甚么念头。
张放洲摊了摊手,道:“我没有见过,只是听说过江南有位薛宝玉,才华横溢,潇洒fēng_liú,为人不拘一格,自号甚么‘怡红公子’?”
魏薇沉吟良久,缓缓道:“不错,这位薛家二公子,是个很奇怪,很复杂的人……”她说话极慢,似在考虑怎样才能说的明白。
此时四人走到一片湖水前,上面结了一层冰,空荡荡的柳枝垂来摇去,颇为寂寞,魏薇折了一枝柳条,道:“薛宝玉此人,他幼年时诸葛先生曾见过一面,对薛衣人说:惜乎薛家灵气尽已归于宝钗。”
她看了陈远一眼,道:“先生此言,自是说他长大后没甚么成就,哪知道薛宝玉七岁后,竟在文武两道上都显出了超凡的才华,武道一日行里不说,十岁时更是写下了《春江花月夜》这等传世名篇,一时金陵纸贵,人人都赞薛衣人生了好儿子,只是心下都不免奇怪。”
张放洲笑道:“奇怪甚么?”
魏薇道:“奇怪薛衣人一生杀戮,为何上天待他如此之厚?有个明珠一般的女儿不说,更生了个宝玉一般的儿子。”
《春江花月夜》一诗陈远早在华山上便已读过,情景交融,浓烈绵密,其中“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两句更为吟月之绝叹,当时他大为惊赞,曾对李进说过:“此诗可谓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竟孤篇横绝了。”及至蓝玉岛上与云秋心记忆共通,才知这诗竟是个十岁孩童做的,一时神往不已。
魏薇又道:“这位薛宝玉年未弱冠,便已晋阶先天,更是凝练出了剑意,”她瞟了陈远一眼道,“有人赞他乃是继七公主之后,不世出的武道奇才。”
陈远微微一笑,赞道:“很厉害,但说不世出,则过了。”
他却是想到了桃花岛上琴萧论道会中,中原八人,东瀛十余人,尽皆超逸脱拔,薛宝玉虽强,却未必能胜过他们,尤其那位楚音公主,几乎与洛青绫一般,可称之为少女大宗师,况且还有云秋心的存在,造化钟其神秀,将来成就更是不可估量。
魏薇继续道:“文武之道也就罢了,这位薛宝玉还精通经济之学,自他接管薛家产业来,合纵连横,奇招妙出,数年间薛家便几与花家比肩,成为江南巨富,潜势力之大,仅在赤尊帮之下了。”
陈远抚掌叹道:“这位薛公子实是大才……”他看着魏薇道:“只是魏姑娘你语气中为甚么总是有种淡淡的讽刺之意?”
魏薇柳眉轻轻竖起,道:“薛